她与照哥生得宛若同影,眉眼如画,却皆透着一股英气,不似寻常闺秀那般柔弱。
而她女儿早已恶名震京城。
谁若敢动她王夫人,自寻死路都不带找她家的。
她没有丫环。
帖身伺候的丫头,若非自幼一同长大,知根知底,终究是用着别扭;半路买来的,纵然伶俐,也难生情分,用着如隔靴搔痒;买年幼的,又得耗心力调教,她无暇顾及;买年长的,又怕心机深沉,反被掣肘。
再加上没钱。
索性一概不要,独来独往,反倒自在。
小毛驴蹄声清脆,哒哒地踏过青石板路,一路出了城门。
晨风拂面,吹起她鬓角的长发,如往风飞舞的精灵。
她不紧不慢,沿着蜿蜒官道向金府而去,背影融进晨光,仿佛一帧行于画中的书卷,静谧。
走了十里官道,拐上通往宴台村的红砖路。
王夫人侧坐在灰亮的小毛驴背上,正凝神远望。
小毛驴蹄声清脆,尾巴悠闲地左右甩动,偶尔低头啃一口路旁的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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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一声高亢的呼喊划破晨寂:“卖身葬父!求李娘子慈悲,买了我吧!”
王夫人循声望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跪在路边,衣衫华丽干净,眉目清朗,脊背挺直,全身上下没半分卑微之态,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像是在乞怜求售,更像是在与人当街理论,甚至有几分慷慨赴义的架势。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跑这荒郊野外来卖身,还将王夫人认成了李清照。
王夫人笑了一下,轻抖缰绳,准备擦肩而过。
“不要钱!”
少年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竟有光,“只求一口饭食,能葬我父亲,便心满意足!实在无以为生,只求活路一条!”
王夫人一怔,勒驴回首。
小毛驴此时却安静下来,温顺地立在原地,偶尔用鼻子蹭蹭主人的衣袖,似在无声地提醒她留意那少年。
王夫人没想过要买仆人,可“不要钱”三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丝涟漪。
不要钱啊!
管饭即可!
女人心底那点贪小便宜的心思,竟在这一刻悄然苏醒,像秋日里一株久旱逢露的草,猛地挺直了腰。
王夫人缺钱久矣!
她上下打量少年,心中飞快盘算。
衣着鲜亮,傲气十足,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人。
这身衣服当了也够葬父了。
而且,你的父呢?
没来得及过来死吗?
这是一个想要进入金府的人。
进金府做什么?金钱、本领、前途。大体上就是这些。
她倒是不排斥这些。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户人家不就是拿金钱前途本领来吸引人才的嘛。
“你叫什么名字?”她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已多了几分探究。
少年叩首:“学生姓李,名纲,本是国子监学生,家道中落,父亡无葬资……愿为奴为仆,以报收留之恩。”
王夫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那挺直的腰杆上……这人,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