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设局假病重引蛇出洞

铜镜里的影子没有动。

我站在原地,呼吸放轻。刚才那一瞬的延迟不是错觉,而是某种术法残留的痕迹。它在窥探我,或者更确切地说,在确认我是否还在。

我缓缓抬手,指尖触上镜面。凉意从指腹蔓延开来,镜中人却依旧静止,嘴角那抹笑意越来越深,像是穿透了表象,直直落在我身上。

不能再等了。

我收回手,转身走向房门。雷甲符贴在右臂内侧,尚未完全沉寂,隐隐发烫。刚才融合时的震荡还在识海深处回荡,但此刻容不得我调息。夫人“病重”的消息来得太巧,正好卡在我炼符将成之时,像是一场精心计算的催促。

我穿过回廊,脚步不快,也不慢。沿途无人,连平日守在檐下的小丫鬟都不见踪影。风从院外吹进来,卷着几片枯叶贴着地面滑过,停在门槛前。

夫人卧房的门虚掩着,一缕药香飘出,浓得发苦。

我伸手推门,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床帐低垂,烛火昏黄,一个瘦弱的身影躺在榻上,呼吸微弱。

“母亲。”我走近床边,声音放软,“女儿回来了。”

她没应,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我低头看她手腕,肤色蜡黄,指尖泛青,一副久病之相。可当我借扶枕的动作顺势搭上她的脉门时,镇魂令已在识海悄然运转。

气血平稳,肝经充盈,肺脉刻意压滞——这不是病,是人为压制生机,伪装出的衰败假象。

我松开手,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

她还在装。

我从袖中取出一支檀香,插进床头铜炉。火折子一点,香气袅袅升起。这香里掺了净灵粉,能短暂驱散匿形类符气,若是房中有隐藏的监听或监视手段,最多半刻便会失效。

香燃了一寸,床上的人仍无动静。

我垂眸,看着她藏在被褥下的手指。指甲修剪整齐,指节有力,绝非长期卧床之人应有的状态。而就在方才,她左手小指曾极轻微地颤了一下——是听到我进门时的反应。

她在等我说话。

“母亲这几日辛苦了。”我低声说,“外面风大,您不必强撑着见我,好好歇着便是。”

她终于睁眼。

目光清明锐利,毫无病态,直直盯住我。

“你回来得倒快。”她坐起身,动作流畅,不见一丝虚弱,“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我咽气才肯踏进这个门。”

我没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朝我走来。距离拉近时,我能闻到她身上没有药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铁灰气息,像是符纸烧尽后的余烬。

“千念从小就怕我。”她停在我面前,嘴角微扬,“每次我说话,她都低着头,不敢看我。可你不一样。”

她抬起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我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