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地板又响了一声,这次更重,像是有人在拖东西。
苏逸贴着墙根往前挪了半步,脚底踩到一块翘起的铁皮,他没抬脚,而是用融兵鼎轻轻一吸,那铁皮便无声无息地被血肉吞噬,连点回音都没留下。他呼吸放轻,耳朵竖着,盯着二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刚才手表指的就是那儿,现在指针还死死钉在那个方向,纹丝不动。
他顺着残破的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压着脚跟先落地,像猫一样。楼梯晃得厉害,木板烂得只剩几根骨架,但他走得稳。中途踩到一团黏糊的东西,低头一看是药渣,黑绿色,冒着淡淡的腥气。融兵鼎在体内微微震动,这玩意儿含灵能杂质,不是普通药材能有的。
抬头就是炼丹房的门,关着,但门缝里往外冒绿雾,浓得化不开,飘出来一截就断掉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往上升。他屏住呼吸,侧身靠墙,从裂缝往里瞄。
屋里亮着几盏青铜油灯,火光是幽蓝色的,照得人影拉得老长。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鼎,比人还高,鼎身上刻满了图腾,那些纹路他认得——和他笔记本里抄下来的窃运鼎纹一模一样,只是排列方式更乱,像是拼凑出来的。
二十多个穿灰袍的人围着鼎站成一圈,手里拿着药杵、量杯、金属夹子,正往鼎里扔东西。有碎骨头,有烧焦的金属片,还有些说不清的肉块,泡在一种暗红色液体里。鼎口翻滚着绿气,偶尔“咕嘟”一声,冒出个气泡,炸开后散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最前面,袖口镶着青玉边,左腕上有个刺青,形状像个小鼎。他声音沙哑,说话时喉咙里带着破风箱似的杂音:“温度再提三度,第二批蛟髓加进去。”
苏逸眼神一紧。
这张脸他见过,在养父的行车日志里。张全德,玄门药王谷的执事,过去三年里,每次养父实验记录中断前后,都有他的车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他正想退,手腕突然一烫。
手表猛地抖起来,指针疯转,那半枚窃运鼎纹像是活了一样,边缘裂痕加深,几乎要裂穿表壳。与此同时,体内的窃运鼎也跟着震,血脉深处传来一阵麻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
他咬牙,焚元鼎立刻运转,烧了一滴精血压下去,才勉强稳住神识。但这动静太大,屋里的弟子齐刷刷停了手,有几个已经朝门口看来。
他缩回身子,刚准备撤离,里面那执事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门外:
“苏逸,你果然来了。”
苏逸脚步一顿。
不是喊话,也不是试探,更像是……等到了熟人。
屋里没人接话,但气氛变了。那些弟子慢慢围成半圆,药杵顶端泛起微光,地上画着的阵法也开始发烫。显然,这里早布了预警结界,就等着他现身。
他没动,也没出声,反而往后退了半步,藏进更深的阴影里。心说这局不对劲,太顺了。从隧道逃出来,一路被追,手表带路,鸟群伏击,全都像有人在背后推着他走。现在这地方,这鼎,这人,连气味都像是特意摆好的棋子。
正想着,屋里的鼎突然“咚”地震了一下。
紧接着,绿雾猛地一收,全被吸回鼎口。鼎腹上的纹路开始发红,像是烧透的烙铁,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不像是从外面传来的,倒像是直接钻进了脑子里,御兽鼎本能地排斥,苏逸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回事?”有弟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