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碎裂的脆响惊醒了整个营地。墨衡踩着黎明前的薄雾雾站在溪边,合金手指拂过测量杆上的冰晶刻度,荧蓝瞳孔映出水纹流动的数值。林泽裹着鹿皮大氅走近时,正看见仿真人脖颈处的散热孔喷出白雾,宛如活人呵出的热气。
水位每小时上涨三公分。墨衡转身时斗斗篷卷起细雪,上游冰川正在崩塌。
林泽搓了了搓冻红的指节,目光扫过溪畔畔新吸纳的十七张面孔。衣衫褴褛的流民瑟缩着挤在篝火旁,其中有个跛脚老汉正把最后半块面饼掰碎喂给怀中女童。连续三天的暴雪让这些人刚结痂的痂的冻疮又开始渗血。
带他们去仓库领棉手套。林泽解下腰间铜哨抛给墨衡,辰时三刻集合。
当晨光刺破云层,溪水已漫过第一道警戒线。墨衡的机械臂在半空划出全息投影,淡蓝色光幕将蜿蜒蜿蜒溪流切割成十二个标红区域。仿真人以特有的平直语调下达指令,金属喉管发出齿轮转动的嗡鸣。
第四组负责南岸木桩加固。锋利的指节戳向流民堆里缩着脖子的疤脸汉子,你,出列。
那汉子啐了口唾沫,新发的鹿皮靴陷进泥浆浆:让瘸子去背沙袋?袋?
林泽的猎刀突然抵住他后颈。刀柄镶嵌的蓝宝石折射出凛冽寒光,像极了昨夜冻毙在雪原上的狼群眼睛。堤溃时第一个淹死贪生怕死的。年轻的领主声音很轻,要么现在滚,要么永远闭嘴。
整个上午,铁锹与冻土碰撞的闷响在山谷回荡。跛脚老汉背着藤筐运送石块,断腿在淤泥里拖出血痕。当他第四次摔倒时,名叫阿翠的洗衣妇拽起他沾满冰碴的衣领:省着点力气,还有三个时辰才换班。
正午的日头刚暖和些,上游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林泽攀上了望塔时,望远镜里银白色的洪峰正裹挟着巨型冰凌奔腾而下。墨衡的斗篷在七十米外的导流渠扬起,机械臂举起三根金属金属管——那是他们昨夜赶制的简易泄洪器。
引爆!林泽的吼声被狂风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