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悬在石缝边缘,将落未落。
陈墨没有抬头。他伸手推开下水道出口的铁盖,翻身而出。夜风扑面,远处海平线泛起暗红,像是天边烧起了火。他站在宫墙外的杂草丛中,右手按住腰间青铜腰牌,指腹摩挲着侧面的小孔。那里原本嵌着一枚微型指南针,此刻已经取下,换成一封密封蜡丸——是苏婉娘三个时辰前用信鸽送来的最后情报。
他没打开看。
他知道内容。
“走。”他低声说。
完颜玉和郑和跟在他身后,三人穿过御花园残破的月洞门。皇宫深处灯火稀疏,守卫换岗的鼓点断续传来。陈墨脚步不停,直奔太和殿方向。他的目标不是龙椅,而是龙椅下方的地砖缝隙。但就在他即将踏入大殿台阶时,东方天际猛然炸开一片赤光。
轰——
闷响从海上传来,震得地面微颤。
陈墨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浓烟翻滚如柱,直冲云霄。那不是普通的火灾,是蒸汽核心过载后的连锁爆炸。他认得那种燃烧的颜色——青白夹着幽蓝,像极了硝石与高压水汽混合点燃的焰色。
他的手指在腰牌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约定的信号。
回应来自海上。
苏婉娘站在主舰船首,披着一件褪色的素纱斗篷。她面前是一张铺在木箱上的航海图,边缘已被海水浸得发皱。她的手很稳,正用一支炭笔在图上画出最后一条航线。那条线直指东海深处一艘漆黑巨舰——三皇子的旗舰“镇海号”。
风越来越大,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她没去扶,只是抬眼看向高台。
耶律楚楚立在那里,一只手搭在金翅雕的尾羽上。鹰身微微颤抖,羽毛焦了一片,是从敌舰热源区飞回来的。它带回了最后一次坐标:北纬三十七度,东经一百二十度,航速八节,保持直线。
“它不动了。”耶律楚楚说。
苏婉娘点头:“那就撞上去。”
她转身走向指挥舱,声音不高,却传遍全船:“关闭明火,熄灭炉膛,只留备用气阀。所有人准备弃船。”
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水手们拆卸帆索,打开救生艇固定扣,几名女商卫抱着密封箱往侧舷搬运账册与密信。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慌乱。这支商船队早已不是单纯的运货队伍,而是陈墨在海外经营十年的情报与物资中枢。
楚红袖蹲在货舱入口,左臂义肢卡进齿轮槽,正在做最后检查。她面前是一具半拆解的机关鸟,翅膀断裂,尾部还连着一根细铜线。那是她亲手布下的信号链终端。刚才就是这只鸟,在高空截获了突厥密探射向镇海号的加密羽书。
她用小刀刮开竹管内壁,取出一团湿透的绢条。药水倒在上面,字迹慢慢浮现:
“玉玺藏于龙骨夹舱,引信相连,触之即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撕下一页笔记,把原文塞进铁盒,锁死。
站起身时,她望了一眼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