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地图上的红圈边缘,胡万三的船队已消失在南线海平线。陈墨没有回房,他站在窗前,手指轻敲案角。亲卫递来的情报写着雁门关外截获真币的消息,他看完便放下。
药炉的火还在烧。
李青萝坐在密室中央,七盏小火围成一圈,药气弥漫。她双眼失明,脸上却无惧色。指尖划过药碗边缘,她能感觉到温度的变化。最后一次试药的人倒下了,心口发冷,呼吸断续。她知道时间不多。
她把耳坠里的药丸取出来碾碎,混进新调的药液。这是最后一份解药样本。她想起陈墨说过的话:“我们争的不是地盘,是活路。”她改了配方,不再追求速效,而是让药性缓慢释放,用糯米浆裹住核心,确保牧民长期饮用也不会伤身。
药成时,天还未亮。
她将药粉分装入十只陶瓶,封口贴上盲文标记。助手进来接过药瓶,脚步急促。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人走后,她靠在椅背上,手仍抓着记录册,写完最后一行字便昏睡过去。
药瓶被送往阴山。
慕容雪在暴风雪中等了三天。她带着连弩队埋伏在山谷两侧,齿轮机关早已架好。她下令将药水溶入羊皮囊的净水中,伪装成溃兵遗弃的补给,故意留在突厥巡逻必经之路。
风雪太大,敌人迟了一天才出现。
一队骑兵发现了那些水囊,抢夺后带走。慕容雪没有追击。她知道他们会把水带回营地。她下令主力绕行暗渠,直插草原中部水源地。队伍行进艰难,但没人停下。
她们在黎明前抵达。
河流上游结冰,下游仍有流动。她们将剩下的药水倒入河中,用竹管引导流向。药液随水流扩散,无声无息。慕容雪立于岸边,看着水流向远方,然后转身下令撤退。
她留下一组机关哨,藏在岩石缝隙里,可自动发射信号箭示警。自己带人返回阴山前哨。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王庭方向,雪峰耸立,不见人影。
药水开始起效。
草原上的牧民接连病倒,腹痛、呕血、神志不清。有人说是陈墨下的毒,也有人说这是天罚。当第一批人喝下从劫掠商队得来的水后,症状竟慢慢缓解。两日内,数十人恢复体力,能站能走。
消息传开,更多人抢着要这种水。
可汗震怒。他怀疑这是阴谋,命人彻查水源。就在这时,河面漂来了尸体。
十几具,全绑着布条,顺流而下。每具尸体胸口都钉着一封密信。守河的士兵捞起一看,信上写的是三皇子与可汗合谋的全过程——如何用断肠草污染粮道,如何借假币引发混乱,又如何计划以毒控民,趁乱夺权。
信件内容详实,连密会时间、地点、接头暗号都有。
可汗看完,脸色大变。他认得其中几人的笔迹,那是他亲自派去联络三皇子的心腹。如今这些人死了,信却被送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