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拍打帐篷,陈墨坐在案前,手中羊皮纸边缘已被指尖磨出毛边。他没点灯,只借着帐外巡逻火把的微光看那契丹卷轴的复件,字迹歪斜却清晰——“杀我者,完颜烈也”。
他放下纸,伸手按了按腰间青铜牌。那东西震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远方的波动。
帐帘忽被掀开一条缝,冷气灌入,带进一股极淡的腥味。陈墨抬眼,只见柳如烟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青瓷小瓶,脸色比雪还白。
“楚楚那边……睡下了。”她声音轻,却稳,“这是我新配的药,能护心脉。”
陈墨点头,接过瓶子没打开。他知道她不是为送药而来。
柳如烟没走,目光扫过地面。积雪在帐角融了一小片,湿痕延伸出去,在火光下泛着暗色。她脚步微顿,袖中银针已滑入指间。
“你看见什么了?”陈墨问。
“有人来过。”她说,“从东墙翻进来,拖着左腿,雪地上有断续的压痕,一直通到你帐后。”
陈墨起身,手按玄铁护腕。他绕到帐后,掀开内衬布帘,发现接缝处有一道细长裂口,像是被极薄的东西割开。他伸手摸去,指尖触到一丝冰凉——不是金属的冷,是冻透骨髓的寒。
他立刻退回案前,抽出随身短刀横在膝上。
柳如烟靠在帐柱边,发间金步摇微微晃动。她没再说话,只将右手藏进袖口,掌心贴着针囊。
两人静等。
约莫一盏茶工夫,帐外雪地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树枝刮过冻土。接着,一道影子贴着地面滑了过来,低得几乎与雪面齐平。那人穿着灰白色斗篷,与夜色混作一体,右手握着一柄半透明的短刃,刃身映着微弱火光,竟无反光。
陈墨屏息。
刺客靠近帐门,左手拨开帘角,冰刃缓缓探入。就在刃尖触及陈墨衣袍的刹那,柳如烟手腕一抖,三枚银针破空而出,直取对方持刃手腕。
“叮”一声脆响,冰刃断裂,碎片落地即化,只留下一枚嵌在残刃中的铜牌。柳如烟抢步上前,足尖一挑,将铜牌勾起,抄入手中。
刺客闷哼一声,转身欲逃。陈墨已冲出帐外,一脚踹向其膝窝。那人倒地翻滚,兜帽脱落,露出一张被冻伤的脸,皮肤青紫皲裂,双眼浑浊泛白。
“赵明远的人。”柳如烟蹲下身,用银针挑开刺客衣领,发现颈侧有个细小切口,“他们用低温封住伤口,让人感觉不到痛,也看不出活人痕迹。”
陈墨捡起那枚铜牌,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一只展翅蝙蝠,正是庐州知府赵明远私印的标记。
“他还留了后手。”他说。
尸体很快被抬进偏帐。慕容雪闻讯赶来,披甲未卸,连弩挂在肩头。她蹲在尸旁,用匕首轻轻划开刺客后颈皮肤,取出一片扁平黑石,约指甲大小,表面蚀刻细密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