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篷车驶过街角的痕迹尚未散去,陈墨已翻身上马。缰绳一扯,战马调头直奔东门。他手中紧握那枚黑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眼神沉静如井水。昨夜医馆一战,敌人动用萨满信物,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断根——毁药典、焚药库,动摇的是整个体系的根基。
他们不会只攻一处。
盐场才是命脉。蒸卤灶若毁,淮南三月无盐,民心必乱。
他策马疾驰,风掠耳畔,未发一言。身后亲卫紧随,蹄声如鼓点敲在城道上。行至半途,一只信鸽自天际俯冲而下,扑落在马前石阶,爪上布条断裂,仅余一角焦黑麻布,勾勒出模糊轮廓——四轮、高台、炮口微扬。
与楚红袖昨日报来的泥地车辙完全吻合。
陈墨勒马停步,抬手接过残布。指尖抚过边缘烧灼痕迹,目光一凝。这不是普通攻城车,是能旋转炮口的火器平台。敌方已不再依赖人力冲撞,转而用火药压制。
“传令。”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关闭所有卤水池闸门,点燃烟墩三级警讯。楚红袖即刻启动盐泥陷坑,慕容雪带铠甲队沿东滩布防,盾阵前置。”
传令兵领命而去。陈墨翻身下马,快步登上盐场了望台。远处海面雾气未散,盐田如镜,一片死寂。可他知道,杀机正藏在下风处。风从东南来,火攻最佳时机就在日头升高、湿气蒸发之际。
他取出腰间青铜牌,轻轻一旋,抽出一枚竹制水位计,插入观测孔。水流读数平稳,但他仍下令再查三遍。这是他的习惯,也是铁律——账目要核三次,水位要看三回,生死关头,差一分都可能倾覆全局。
台下,楚红袖已率机关组抵达。她蹲在陷坑控制桩旁,双手快速拨动齿轮卡槽。竹制绞盘发出低沉咔响,地下盐泥通道开始松动。只要重物压上指定区域,地面将瞬间软化,形成流沙式陷阱。
“东侧滩涂已设五处诱坑。”她抬头对陈墨道,“卤水储备足够淹没半辆战车,一旦陷住,他们动不了。”
陈墨点头,目光仍锁在雾中。
片刻后,一声闷响自远处传来。
地面轻震。
三辆庞然大物破雾而出,履带碾压盐壳,发出刺耳摩擦声。车身由厚木加固,外覆铁皮,顶部架设青铜炮筒,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炮口内填满粗盐粒与碎铁钉,一经点燃,喷射而出便是扇形铁雨。
第一轮齐射轰然炸开。
灼热盐粒夹杂铁屑横扫盐堆,两名巡守队员躲避不及,肩背当场被撕裂,倒地不起。一人手中的长矛飞出数丈,插进泥地颤动不止。
“举盾!”慕容雪厉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