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屋檐滑落,在青砖上砸出一个个深点。火器作坊的门虚掩着,守夜人蹲在墙角,脸色发白。
陈墨一脚踹开门,风带起地上的纸屑。柜子开着,图纸全没了,锁却没坏。
楚红袖跟进来,左臂义肢探出一根细针,插进锁芯。她眯眼听着内部簧片的反馈,低声说:“钥匙开的。不是撬,是复制过的。”
“谁有备份钥匙?”陈墨问。
“七个人。”柳如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巡更簿,“昨夜值岗的、管库的、两名轮班匠头,还有你和慕容雪。另外一个是赵明远派来的监工,三天前才换的。”
陈墨没说话,走到案前。桌上一盏残香,灰烬未冷。
“火器坊不准点香。”楚红袖皱眉,“怕引燃火药。”
柳如烟接过香柱,捏了捏灰,“沉水香,带甜味。不是作坊用的。”
“调虎离山。”陈墨扫了一眼巡更记录,“几点换的?”
“二更末。”柳如烟指着簿子,“巡更间隙,香炉值守去后院取新香,来回一刻钟。他说闻到香味不对,回来就发现柜子空了。”
陈墨抬脚走向东南角。那里靠墙有个排水口,铁栅完整,墙根也没踩踏痕迹。
慕容雪已经蹲在那里。她手指抹了抹地砖边缘的湿泥,摊开掌心——半枚脚印,前掌深,后跟浅,鞋底纹路呈菱形交错。
“突厥软底靴。”她说,“和幽州那次一样。”
“第256章醉仙楼的细作?”陈墨问。
“脚印数据对得上。”慕容雪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是旧案留下的拓片,“步距短了半寸,说明右腿负伤未愈。当年那人在边境被箭射穿膝盖,逃了。”
陈墨回头:“楚红袖,竹哨夜巡图呢?”
楚红袖从义肢暗格抽出一卷油纸,铺在地上。红线标出巡更路线,每个节点注了时间。
“东南角,二更三刻到三更初,空窗三刻。”她用针尖点着,“刚好够人从排水沟爬进来,交接东西,再退回去。”
“不是一个人。”陈墨盯着地面,“一个人拿不走全部图纸。这是内外配合。外面的人熟悉地形,里面的人给钥匙、换香、放空巡防。”
柳如烟忽然抬头:“狼头镖。”
众人看去。墙角炭盆旁,一枚三寸长的镖插在木柱上,狼头雕纹狰狞,是突厥斥候的标记。
“栽赃?”楚红袖伸手要拔。
“别碰。”慕容雪拦住她,“这镖我见过。完颜烈亲卫用的,刃口有锯齿。上次在阴山,他手下头目就用这个划开我肩甲。”
陈墨走近,盯着镖身。阳光从窗缝斜照进来,金属表面泛出暗青。
“拿档案。”他对柳如烟说。
半柱香后,柳如烟带回一个铁盒,取出一枚同款狼头镖,是当年缴获的证物。她从袖中抽出一根极细的琵琶弦,绷在两指之间,轻轻一拨。
两枚镖同时震颤。
弦音持续三息,柳如烟闭眼听着共振频率,忽然睁眼:“金属疲劳曲线一致。这枚,是从原物上取料重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