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从厅外走入,肩披薄尘,显然是刚下马。她不看众人,径直走到黑板前,取炭笔画出炮管剖面,标出硝垢沉积区。
“每两刻钟测一次炮温,超三百五十度即停射。每射十发,用铜刷清膛,刷头缠布蘸石灰水。石灰吸潮,中和硝酸。”她顿笔,“第一课,就教这个。”
厅内有教习低声嗤笑:“女子谈兵已悖礼法,竟还要教炮?”
慕容雪不回头:“上月阴山雪崩,有人用破雪雷开道。若不知爆破间距与雪层承压关系,派一千兵去堵,也是送死。你教的《春秋》,能算出雪崩周期吗?”
陈墨转向苏婉娘:“你那账簿,可是准备好了?”
她起身,将手中账册递出:“这是上月三十七家商铺的流水,已打乱顺序,虚报损耗五处,藏在运输折耗、霉变、鼠害、税外捐、伙计误记名下。今日起,匠科班与商科班合训,三日内找出全部破绽者,可入海上商队见习。”
左侧两名新聘教习对视一眼,起身告退。“我等读的是圣贤书,不愿背‘误人子弟’之名。”一人低声道。
厅门忽被推开,楚红袖拄着机关臂走入,左袖空荡,右臂金属关节在光下泛青。她将一份密报放在案上。
“查到了。”她看向陈墨,“李氏往两名教习家中送了银票,约定在课堂上说‘女子执教败坏纲常’‘商术入堂玷污儒风’。”
陈墨未看密报,只问:“课评箱设好了吗?”
“已放在学堂西廊,匿名投递,每日申时由柳如烟取阅。”
“好。”陈墨起身,扫视全场,“明日战术推演课,由慕容雪主讲。凡质疑者,可上台对弈沙盘——输者,抄《练兵实纪》十遍,抄完再讲一遍。”
老塾师冷笑:“军机重地,岂容儿戏推演?”
“不推演,怎么知道八百人能不能挡住三千骑?”陈墨走到沙盘前,抓起一把黄沙撒在隘口处,“上月阴山,我们靠的是完颜玉的斥候、耶律楚楚的鹰、楚红袖的震感仪、苏婉娘的载重推算。这些人,十年前都是学堂里算不清亩产的生员。现在呢?一个算错,整道防线就得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