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哨在慕容雪掌心留下四道压痕。她未立刻启程,而是将哨身翻转,借晨光细看刻纹——三长两短,末端带钩,与陈墨所授编码簿完全吻合。她将哨子收入护腕暗格,转身点将。三百护庄队已在校场列阵,火枪斜持,铠甲关节处泛着冷铁光泽。她抬手,旗令未发,驼铃已自北岭方向传来。
三匹快驼踏雪而至,背上绑着楚红袖设计的震感仪。随行探子翻身下马,递上密封竹筒。慕容雪破封抽出纸条,上面是耶律楚楚用鹰笛记录的夜间观测:阴山口三处雪崩,时间间隔恰好对应人工爆破周期,落雪轨迹偏离自然滑坡规律。她将纸条递予身旁完颜玉。他扫一眼,冷笑:“他们想用雪崩掩埋行军声。”
“不止。”慕容雪指向地图上一处隘口,“此处地势陡峭,若真雪崩,积雪应向东南堆积。可金翅雕昨夜拍下的影像显示,雪堆呈扇形扩散——有人从底部引爆。”
完颜玉眯眼。他曾在草原见过类似手法,那是突厥工兵为打通冬季商道常用的“破雪雷”。他未反驳,只问:“你要如何应?”
“按《阴山布防图》行事。”她抽出令箭,掷地有声,“传令下去:模块化炮台即刻组装,驯鹿队准备夜间机动。所有火药入库防潮箱,炮架每日三次除冰。”
工事随即展开。铁架被拆解成标准构件,由驯鹿驮运至制高点。炮台底座以松木深埋冻土,外覆毛毡保温。每座炮台配备两名火器手、四名陷阱兵。陷阱兵在谷道两侧埋设钢索,表面覆雪压实,下连火油罐与拉发引信。一旦敌骑踏入,只需远程拉动机关,火油喷溅点燃,钢索绞杀,形成断层封锁。
完颜玉蹲在一处陷阱旁,伸手探入雪下摸了摸钢索接头。“太脆。”他说,“草原寒夜,铁会变脆。若敌骑冲速快,钢索未及收紧便已崩断。”
“那就加三重。”慕容雪蹲下,用匕首划开雪层,“第一道缓速,第二道绊马,第三道穿腹。火油罐间距拉大,确保覆盖整个冲锋面。”
“你还是不信草原骑兵的耐力?”完颜玉抬头,“他们能在雪地奔袭百里不歇,你这三道,一道破了,两道也拦不住。”
“我不靠一道拦。”她站起身,“我靠的是——他们不知道哪一道会断。”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完颜玉忽然起身,走向地图架。他取笔,在原有骑兵游弋路线外,增划三道虚线。“我的斥候熟悉雪道。”他说,“突厥人走哪条路,风向、积雪厚度、冰层脆度都不同。我能算出他们最可能突袭的时间窗口。”
“我来算火力覆盖。”慕容雪提笔,在隘口内侧标出五点,“炮台呈梅花分布,中心一点主控,四角四台联动。一旦发现敌踪,先以短距霰弹扫射马腿,再以燃烧弹封锁退路。”
“动静结合。”完颜玉点头,“像狼围羊群,外围游走,内圈绞杀。”
“叫‘梅花-狼群复合阵’。”她说,“你带骑兵在外围游弋,我守隘口。你若诱敌深入,我便开火;我若示弱后撤,你便包抄。”
他盯着地图,终于道:“可以。但有一条——若我判断需放一部入关,你不得擅自开炮。”
“可以。”她回,“但若我发现是主力,我也不会等你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