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洒在教坊司东厢的琉璃瓦上。柳如烟斜倚窗边,指尖轻拨琵琶弦,一缕微不可察的震颤从弦心传来——这是她设下的暗号,若弦音三长两短,便是有重要情报传出。
楼下传来丝竹声,宾客笑语夹杂着酒盏清脆的碰响。一名歌姬步履踉跄地走入内室,发髻散乱,裙摆沾了酒渍,显然是醉了。她跌坐在案前,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却忽然压低声音:“李氏……在练水鬼。”
柳如烟眉梢微动,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杯酒,推到对方面前:“你听谁说的?”
“别院宴上偷听到的。”那女子含糊道,“说是巢湖那边,夜里有人下水,能闭气半炷香……”她话未说完,便伏案沉沉睡去。
柳如烟缓缓收拢袖口,取出一枚细针,轻轻挑开琵琶第三根弦,将一张蜡纸小图藏入其中。窗外夜风拂过,烛影摇曳,她的身影映在墙上,像一只敛翅的鹰。
翌日辰时,陈墨站在书房案前,手中展开一幅泛黄的羊皮地图。他手指划过巢湖水域,停顿在一处标注为“芦苇荡”的区域。慕容雪立于侧旁,低声说道:“昨夜探子回报,湖中有船影出入频繁,夜间灯火不熄。”
“看来不是空穴来风。”陈墨语气平静,但眼中已有寒意,“水鬼部队若真成型,我军水师恐难防备。”
“更蹊跷的是,”慕容雪递上一块湿漉漉的竹片,“我们在岸边捡到的残片,结构与我们盐场的水密隔舱完全一致。”
陈墨接过竹片,指尖摩挲其断面,眉头越蹙越紧。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水经注》,翻至某页后停下。纸上绘有一张旧图,正是他初到庐州时亲手改良的盐场排水系统设计图。
“图纸没有流出。”他喃喃道,“除非……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动了手脚。”
慕容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