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熹。
太和殿的汉白玉地砖冰冷得能渗出寒气,殿内百官垂首,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凝固如实质的死寂。皇室宗亲们分列两侧,个个神情肃穆,眼观鼻,鼻观心。
最诡异的,是龙椅之侧,竟破天荒地设了一张凤座。
皇后王氏一身宫装,由两名宫女搀扶着,僵硬地坐在那里。她不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更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朱乾曜端坐龙椅,面沉如水,目光扫过下方,没有任何开场白。
“宣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出列,展开卷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户部尚书孙康年,贪墨税银、倒卖官粮,共计二百万两,名下私田一万余亩……其罪当诛!”
“……都察院御史顾言桢,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其书房密室之中,搜出龙袍一件……其心可诛!”
一条条罪状,一件件证物,被公之于众。那些昨日还与孙、顾二人谈笑风生的官员,此刻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生怕被牵连分毫。
宣读完毕,大理寺卿退下。
朱乾曜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利剑,直刺向阶下的皇子队列。
“朱承泽,朱承岳。”
他缓缓念出两个儿子的名字。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说?”
“扑通”一声,四皇子朱承岳再也撑不住,双膝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皇子朱承泽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猛地跨出一步,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对着龙椅方向重重叩首。
“父皇明鉴!儿臣对母后所为,毫不知情!母后她……她定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蒙蔽啊!儿臣冤枉!”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一下,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踩了亲生母亲一脚。
站在一旁的朱平安,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易察觉的笑容。
真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