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陈铁柱则默默准备把孙子身后那个沉甸甸的书篓放到书房里。
入手猛地一沉,老爷子不由得“嘿哟”了一声,臂膀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才提稳。
“好家伙,这…这里面是装了石头吗?怎地这般沉?”他掂量着,脸上露出惊讶又心疼的神色。
陈耀祖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书和纸,还有好些功课。”
田秀娥在一旁看着,伸手摸了摸孙儿的胳膊和脸颊,仔细端详着他的气色:
“读书苦,读书累哟。瞧着没瘦,但这精气神耗得厉害,眼神里都带着乏气。
放假了就在家好好歇歇,啥也别想,吃饱睡足最要紧。”
在陈铁柱和钱秀娥看来,孙子去学堂绝不是去享福的。
每次孙子归家,他们看到的都是一个比往日更认真、更专注的孩子。
陈耀祖常常一头扎进书本里,一两个时辰都不带动弹一下。
即便偶尔在院子里踱步活动筋骨,嘴里也总是念念有词,背诵着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章。
那沉浸其中的模样,让家人既欣慰又忍不住心疼。
那书篓惊人的重量,此刻更是化为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让他们更真切地感受到孙子肩上那看不见的担子和付出的心血。
陈耀祖捧着热烘烘、甜丝丝的烤红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暖,听着家人关切的话语。
一路上的寒风和积攒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浓浓的暖意驱散了。
回到家中的头三日,陈耀祖仿佛要将学堂里欠下的睡眠一口气补回来。
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暖融融地照在他的被褥上,才慵懒地起身。
然而三日过后,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自律便悄然苏醒。
陈耀祖深知人皆有惰性,但决不可让惰性成为习惯。
于是,第四日清晨,天还未亮透,他便自行醒来,恢复了在学堂时的作息。
冬日清晨,寒气凛冽,呵气成霜。陈耀祖披上棉袄,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他尽力伸展四肢,让冻得发僵的身体慢慢打开,血液随之活跃起来。
科举之路不仅是才智的较量,更是体魄的考验。
想到那以后贡院中九日三场的艰辛,号舍狭小,饮食简陋,多少才子因身体不支而功亏一篑,他便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在陈耀祖天生体质不差,但他明白,现在正值生长发育之年,此时锻炼事半功倍。
一方面,他暗自期盼能长得高壮些——
男子对身高的追求,古今皆然;
另一方面,他也渴望练就强健体魄,以应对未来漫长的科考征程。
这日,他爹陈大勇和小叔陈二喜商议着要进山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