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病房里缓慢流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临照轻柔的呼吸声交织。窗外的模拟日光系统按序切换着昼夜,却始终驱不散房间里的沉重。
临照依旧日夜不休地守在床边,大半时间都握着夜澈那只冰冷的手。她的掌心泛着淡淡的金色微光,将温暖的生命能量化作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左眉骨深处那点微弱的琉璃火星。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支撑她不倒下的执念。
那火星极其脆弱,时而明亮如星点,时而黯淡如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但它又透着惊人的韧性,每次濒临消散时,总能顽强地重新闪烁,且每一次跳动,都比之前多了一丝稳定,一丝明亮。它不再贪婪地吞噬能量,反倒像一颗扎根土壤的种子,在临照的温暖滋养下,依靠自身的力量缓慢萌发。
临照的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护士送来的营养剂被她放在一旁,早已冷却 —— 她舍不得离开哪怕片刻,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寒霜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想劝她休息,可看到她专注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默默吩咐护士多准备些高热量食物。
就这样熬了四天。
第五天清晨,模拟日光系统准时亮起,柔和的光线透过特制的窗棂洒进病房,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舞动,带着一丝久违的生机。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夜澈左眉骨那点琉璃火星猛地亮了一下,光芒虽短暂却极具穿透力。紧接着,它仿佛突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不再是断断续续的闪烁,而是化作一圈稳定的琉璃色光晕,轻柔地笼罩在疤痕周围,像一枚精致的印记,再也没有熄灭。
几乎同时,夜澈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眼睫上沾着的细小灰尘簌簌掉落。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模糊的呻吟,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动,微弱却清晰。
“澈哥?!” 临照瞬间惊醒,猛地扑到床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还有难以掩饰的难以置信的惊喜,指尖因用力而掐进了掌心。
夜澈的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在抵抗着钻心的痛苦。他的右眼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着,还无法聚焦。左眼依旧紧闭,眉骨处的琉璃光晕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流转,像是在安抚他的痛苦。
他的眼神最初是空洞的,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还透着极致的疲惫,仿佛刚从跨越世纪的长梦中挣脱,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茫然。
目光缓缓扫过陌生的天花板,扫过床边冰冷闪烁的仪器,最后落在了泪流满面的临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