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无名之辈》首映礼:泪光与笑声中的逆袭

眼镜(黄渤)一本正经地说:“蜘蛛侠、蝙蝠侠、神雕大侠、啷个不带面具?以后我们兄弟行走江湖,组合就叫…头盔侠!”

银幕上,黄渤那张认真却莫名滑稽的脸,搭配上郭涛茫然又憨厚的“哥,那咱抢不抢?”,瞬间引发了全场第一波大笑浪潮。

刘艺菲坐在汪言身边,直接瘫软下去,捂着嘴“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肩膀不停抖动。汪言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手臂环过她的腰,轻轻拍了拍,让她别笑岔了气。

电影进行到大约三分之一处。两个笨贼为躲避追捕,阴差阳错闯入了马嘉旗(舒唱饰)的家。一个坐在轮椅上、浑身瘫痪只能动嘴的女人,两个惊魂未定的持枪蠢贼。密闭空间里的戏剧张力十足。

当马嘉旗用刻薄刁钻的嘴皮子把两个劫匪骂得狗血淋头时,观众乐此不疲。然而,转折猝然发生。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长期瘫痪导致的生理失控,马嘉旗在两人面前失禁了。

影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银幕上,前一秒还像个小炮仗般噼啪作响的马嘉旗,脸上血色尽褪,眼神剧烈波动着,从尖锐到茫然再到无法抑制的惊慌。她声音发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祈求:

“走…走嘛。” “你不要,你别过来!你不要看我!” “你做啥子!你不要动我!听见没得!别过来!” “我求求你…别动我…日你马…”

祈求最终变成绝望的嘶喊,随即是崩溃的嚎啕大哭。那哭声中蕴含的羞耻、无助、以及长久以来用以自卫的坚硬外壳被彻底击碎的剧烈痛苦,穿透了银幕,狠狠攫住了现场每个人的心脏。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的低啜声在寂静的影厅里零星响起,随后越来越多,汇成一片细微的海浪。前排,刘艺菲早已泪流满面,紧握着汪言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掌心。

舒唱坐在观众席中,紧贴着她的轮椅,死死盯着银幕上的自己,身体僵硬,眼中有水光闪动。饶晓志导演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凸。

电影进入下半场,笑中带泪的基调被推向极致。眼镜(黄渤)为了实现自己“做大做强”的豪言壮语,更是为了证明给瘫痪的马嘉旗看“我能行”,和兄弟大头(郭涛)一起策划了更大胆的行动,却闹出更大乌龙。

一场天台拍照戏成为情绪的转折点。阳光晴好,马嘉旗躺在地上,在眼镜和大头的帮助下费力又笨拙地摆着姿势拍照。

她笑着,努力展现着最灿烂阳光的笑容,回忆着曾经作为健康少女时无忧无虑的样子——那时她是个蹦蹦跳跳、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

观众看着她明明在笑,心里却灌了铅一样沉重。命运残酷地剥夺了她几乎一切,只剩下最后的体面,似乎也要在今天消耗殆尽。影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声。

眼镜承诺帮马嘉旗开煤气,“送她走”。临走前,马嘉旗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抱一下。”眼镜愣了一下,最终笨拙而小心翼翼地俯身,轻轻抱了抱轮椅上的女人。

这充满怜悯、笨拙甚至算不上一个真正拥抱的短暂接触,却像是点亮马嘉旗灰暗心灵的一粒火星,成为全片最催泪的点之一。

命运仿佛在这一刻戏谑地交织。影片所有线索如同百川入海,汇聚到西山大桥。

暴雨如注的深夜。寻枪的马先勇、被兄弟情和对真真爱情冲昏头脑的大头、放心不下兄弟的眼镜、为父报仇的学生仔、被利用作饵的真真、带着同学赶来的马依依、设下包围圈的警方、被高利贷追打的高明、来谈判的地头蛇混混……所有人物带着各自的诉求与困境,在这座大桥上爆发了剧烈的冲突群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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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碰撞声、怒喝声、雨声、风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悲歌。每个人都在拼命挣扎,试图抓住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尊严。

马先勇成功救了女儿马依依,弥合了亲情裂痕,代价是永远失去了当协警的梦; 大头为了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最终被捕,爱情也在现实面前显露了残酷底色;

眼镜(胡广生)拼尽全力想“博出名堂”,却在逃亡的最后关头被一把玩具枪揭穿了虚张声势的伪装。当他被警察按在冰冷泥泞的路上,望着远处天空轰然绽放的绚烂烟花时,眼泪和着雨水淌下,嘴里反复不甘又委屈地念叨着:“耍老子…耍老子…”

观众的心被狠狠攥着。胡广生可悲、可笑,又透着底层小人物的无力挣扎,他那句不甘的质问,喊出了多少人无法诉诸于口的憋闷。

影片最后镜头,随着空中礼花缓缓消散,画面切换到马嘉旗空寂的家。戴着耳机的女人闭眼靠在轮椅上,本该煤气中毒死亡的结局并未上演。

窗外的烟花光芒映亮室内一瞬,也惊醒了她。 她睁开眼,茫然的目光掠过窗外闪烁的彩光,又落回屋里墙壁上。那里贴着一幅画。

画纸被雨水浸染过,有些皱皱巴巴。上面用歪歪扭扭、孩子气般笨拙的线条画着两个火柴棍一样的小人儿,小人脚下踩着几条象征“大地”的波浪线。

画的右上角,用同样稚嫩的笔迹写着几个字: “我想陪你走过剩下的桥。” 那是胡广生曾经在她极度绝望时,随口画下的安慰。

回忆里,胡广生低沉的声音响起:“莫怕,过了桥,这辈子就翻篇了。” 马嘉旗看着那画,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那笑容起初苦涩、自嘲、带着宿命般的无奈。

笑着笑着,大颗的泪水就从她脸颊滚落下来。然而她的眼神深处,在那层泪光后面,却渐渐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坚定跳跃起来的火焰。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苦涩的笑痕逐渐舒展,最后凝固成一种近乎平静与安详的弧度,沉沉睡去。 片尾字幕《无名之辈》缓缓上升。

“无名之辈”四个大字下方,是一个极简的图标:一根微折但未断裂的草茎。 演职员表滚动。 整个影厅,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鼓掌。没有人起身。 压抑的泪水流尽后的空茫,角色挣扎之后的无奈归宿,以及那最后画面带来的一抹绝处逢生的微弱温暖,混杂成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动作迟疑又用力。像投入死水中的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稀稀落落的掌声从各处响起,随即如同引爆的炸药库一般,雷鸣般震耳欲聋的掌声、口哨声、甚至带着哭腔的喝彩猛地席卷了整个放映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