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相对冷静,他扶了扶眼镜,沉声道:“老李,光是玩命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改变了策略。从总部通报和水恒同志侦察到的情况看,敌人这次的准备更加充分,手段也可能更加狡猾和狠毒。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我们三人很快达成共识:
第一,立即召开全团连以上干部会议,通报敌情,统一思想,在肯定百团大战胜利成果的同时,明确指出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克服麻痹思想和骄傲情绪。
第二,全团进入战备状态。各营、连立即补充兵员、弹药,检修武器,加固工事,储备粮秣。尤其是驻地周边的防御体系,必须尽快完善和加强。
第三,侦察工作升级。以傅水恒的侦察排为骨干,抽调各营侦察班精锐,组成数个敌后侦察小组,携带电台,立即渗透到敌占区,对重点目标进行不间断监视,务求掌握日军调动的最新动态和可能的进攻路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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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加强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领导与训练。实行主力部队、地方武装和民兵三位一体,准备开展广泛的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以应对敌人可能的长期围困和清剿。
第五,紧急疏散根据地内的非战斗人员、重要物资和后勤单位,向深山更深处转移,确保群众安全和部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决议形成,命令立刻通过通讯兵和传令兵下发到各营连。原本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独立团,像一部高效运转的机器,迅速切换到了临战状态。夜晚的根据地,不再只有欢庆的歌声,更多了急促的脚步声、骡马的嘶鸣、搬运物资的号子以及各级干部进行战前动员的激昂声音。
我亲自督促着参谋处的人员,根据最新的情报,修订和完善我们的防御作战预案。地图上,代表敌我的箭头和符号不断调整,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我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思考着敌人可能采取的各种战术:分进合击?铁壁合围?梳篦清剿?还是更加恶毒的“三光政策”?
傅水恒在天亮前再次出发了,带着他精心挑选的队员,像几把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向了敌占区。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带走了我们获取敌人核心情报的最大希望。
我走出团部,天色已经微明。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但群山依旧笼罩在沉沉的暗影之中。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根据地的村庄里,鸡鸣声此起彼伏,但往日清晨的宁静已被一种紧张的忙碌所取代。民兵队伍正在集合操练,妇救会的成员在组织群众转移物资,孩子们则被大人反复叮嘱着遇到敌情该如何躲避。
我信步走到村口的高地上,放眼望去。太行山在晨曦中显露出它雄浑而苍凉的轮廓,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默默注视着脚下这片即将再次经受血与火考验的土地。凯旋的荣誉已成过去,欢庆的酒杯余温尚存,但阴影已然降临。
我紧了紧身上的军装,感受着腰间手枪那冰冷的触感。我知道,更艰苦、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我们独立团,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淬炼,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整,就不得不再次拿起武器,准备迎接一场未知的、但注定更加血腥的风暴。
冈村宁次……“闪笼政策”的升级……异常的兵力调动……这一切都预示着,1941年的这个春天,华北的抗日战场,将迎来一场空前的考验。而我们,必须在这阴影之下,厉兵秣马,准备破敌。
远处,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喊杀声,铿锵有力,穿透晨雾,在山谷间久久回荡。那是我们的回答,是面对阴影和威胁,永不屈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