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爷要回来了?宋少轩只觉一阵隐隐头痛。此事虽非他之过,却难保旁人不会心存芥蒂。或许真如齐二爷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避风头方为上策。
他躬身一礼,恭敬地将齐二爷请入内室用茶。二人落座后,宋少轩取出余下的银票,双手奉上:“二爷,这是此次办事余下的款项,请您过目。”
“呵呵,果然没看错人,宋小子,你办事就是稳妥。”齐二爷欣然将银票收下,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齐整的纸页,神色郑重地看向宋少轩:“有句话你得牢记:替人办事,人家愿给,才是你的;人家不愿给,半分也不能动,心里记得就好。这回你做得漂亮,我齐二从不亏待自己人,这是你应得的。”
他将纸张展开,轻轻叩在在契约之上,“刚得了一些好处,这是上海盛记典当行的转让文书。这样,我让出三成干股给你,取纸笔来吧。”
宋少轩连忙拱手:“二爷如此厚意,宋某惶恐。不过是尽了分内之力,实在受之有愧。”
“不必推辞。”齐二爷摆摆手,语气恳切却自有分量,“穷将不差饿兵,既是共事,便要有福同享。拢住人心、与人交往,事上绝不能含糊。这是我齐某人的规矩。那些收钱不办事的,办事不给酬的,都是走不长的蠢货。我齐二,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少轩不再推辞,谢过之后取来纸笔,认真写下字据。一式两份,郑重盖上骑缝章。这一刻起,两人合伙经营一家典当行。
老裕丰茶馆生意倒还红火,可说到这位傅五爷,如今的境况可就天上地下了。傅家,祖上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官宦之家,高门大户,说出来是能让人肃然起敬、仰头瞻仰的。
虽说传到傅五爷这一支,家业凋零,早不复昔年煊赫。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傅家终究还剩些底子,勉强支撑着场面上的几分体面。
若他甘心只做个提笼架鸟、遛弯听曲的闲散爷们,靠着那点家底,本也能舒坦度日。
偏他不认命,憋着一口的闷气,要跟宋少轩比一比。不仅收回了祖传的茶铺,竟还异想天开地开了间商行,要学人做那洋货买卖。
结果呢?只见那白花花的银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这可真让他憋闷得心口发疼。旁人卖洋货,无不赚得盆满钵满,风生水起;轮到他傅五爷,竟能亏得个底儿掉!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