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所能及…总想帮衬一把。”宋少轩斟酌着回道。

“别想着城外了,这城里的苦,你又能管得过来多少?”范先生语气平淡,却透着深深的倦怠,“南城贫,北城贱,多少人家在泥里挣扎,你看不见罢了。真要做善事,眼前就有。”

他顿了顿,视线飘向柜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往日买下那两个丫头,当亲妹妹一般养着,给她们一条活路,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不就是最大的善事?对她们而言,你给的便是整个人生。你自己想想吧。”

他的话说完,便不再看宋少轩,仿佛早已对这般世道心灰意冷,再无波澜。

宋少轩心中悄然盘算,眼下正该南北城中走一番。他想着,既然因缘际会来到这方世界,若不留下些痕迹、做些实事,倒真是白来一遭。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时,津门的七哥也正静静听着李星翰说话。只见李星翰眉飞色舞,不住夸赞七哥蛐蛐养得精到,又连番撺掇他一同出去比试较量。

“照你这么说,你天天出去与人比试,天天都能赢钱?”七哥慢悠悠喝着茶,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

“基本没输过!那些公子哥儿哪儿懂养蛐蛐?他们不是瞧不上我么?嘿,我家那只“黑沙青”一上场,杀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李星翰越说越亢奋,满脸得意。

七哥听罢微微一笑,随手撂下茶碗说道:“成,明儿个就去凑个热闹。”两人约好次日午前一同赴局,定下五千两一局的赌注,数额小了,实在没意思。

李星翰匆匆出门传信,转眼便将赌局安排妥当。次日,他便引着七哥踏入茶楼。楼内早已人声鼎沸,乌泱泱围了好几圈,长条凳、八仙桌旁都挤满了看客,就等正主登场。

七哥不慌不忙,手中托一只老泥蟋蟀盆,身后跟着的仆人更是谨慎,一左一右捧着另外两个盆。

他大步流星走向中央主桌,将手中盆“咚”地一声搁在桌上,扬眉道:“别磨蹭,来吧。我还没吃饭,等会儿可还得下馆子。”

那两位少爷相视一笑,语气轻慢:“成啊,就跟您斗着玩玩。也让您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天津卫的虫。”

程序照旧,下注离手。待七哥将他那只“大将军”请出盆时,四周顿时一静——只见那虫生得铁砂项、正青皮,色沉底老、六足粗长,立定盆中如墨玉凝光,神气凛然。方才还喧闹的人群不由得屏息凝神,心道:这烟鬼,果然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