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寂静的四合院里,她对着镜台慢慢整理好鬓发与衣襟。镜中的人影依然端庄,却已然看不到半分生意。她取出长绫,悬上横梁,唇边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最后,她踢开了脚凳。
常家丫鬟的哭声从裕丰茶馆一路蔓延,直至常家大宅门前才渐渐止住。人人都知道,常三爷抽大烟,早已将家业败了个干净,连这最后一处宅子也抵押了出去。
消息不胫而走,终于惊动了金玉林。他气急败坏地冲出家门,一路疾奔至常家。
等他喘着大气赶到时,常家门前已静静躺着一位覆着白布的夫人。完了——他心头一沉,这成了上吊凶宅,价钱必定大跌,甚至再也卖不出去。
同样恼火的还有孙老四,这一下,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回成本。宋少轩匆匆赶来,却终究迟了一步。
他缓步上前,低声问道:“人死为大。常三那小子呢?”
一位妇人上前行礼,哽咽答道:“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音信了……”
宋少轩叹了口气,取出一锭小银递给那妇人,“去找个庵堂来办后事吧。”说罢伫立门前,静候来者。
那个年代,不是正室夫人,便难以入葬家族祭田,甚至连一块安身之土都难求。官员自有祭田,富户早早自购坟地,庄稼人尚能埋在自家地里。唯独她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若夫家不认,便成了无主之魂。
当时也有公墓,却属于教会,非教徒不得入葬。亦或捐些银两给寺庙,求个身后寄放之处——京城里不少太监,便是这样在庙中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