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卵壳残片上,像一颗不肯落地的露水。我盯着它,左眼的星纹还在跳,每一次脉动都牵着识海深处那根最细的神经。幻灵珠沉在意识底层,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调用——它在等,等我做出选择。
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玄漪环。金属环内嵌着那片镜碎,冷得像冰。我把血珠拨进环心,一滴就够。血渗进纹路的瞬间,幻灵珠动了。
不是推演功法,也不是模拟战斗轨迹。这一次,我让它推演“我”。
真实性的逻辑链从指尖倒灌进来。记忆不是线性的,是网状的,每一根线都连着一个死过一次的“我”。幻灵珠开始压缩频率,把108道残影拧成一条可视的光带,盘旋上升,像一根缠满星屑的柱子。
记忆回廊成了。
第一道影子浮现时,我几乎站不稳。那是我第一次死——金瞳从天而降,审判之火顺着脊椎烧上来,魂体在三秒内碳化。我看见自己张嘴想喊,却连声音都来不及生成。
第二道,我在时间闭环里用熵减之炁割开喉咙,血喷在墙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因果符。
第三道,我跪在黑色宫殿前,亲手剜出心脏,放进归墟门的锁孔。
第四道,我被小萍——不,被另一个“我”钉在心源树上,她笑着抽走我的灵根。
第五道,我在南极祭坛引爆雷裔的残魂,冲击波把我和整个地脉一起撕碎。
第六道,我主动跳进黑洞奇点,身体在引力撕扯下拉成光丝,最后一刻,听见群瞳族低语:“第七次,开始了。”
六次死亡,六种终结方式,全被精心设计过。每一次,都是在某个关键节点被诱导做出“自我了断”的选择。不是被杀,是被逼着自己动手。
我站在回廊中央,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去。这不是轮回,是实验。群瞳族不需要强者,他们要的是在极限压力下依然能保持意志完整的样本——而真正的考验,从来不是活下来,而是看你会不会在最后一刻,亲手毁掉自己。
回廊的光带开始波动。残影们不再沉默。
“你本该死在我这一轮。”
“没有我,你撑不到现在。”
“交出身体,让我来走完最后一程。”
它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识海边缘开始发麻,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晶化纹路,从手腕往上爬。这是精神污染的实体化,看多了别人的死亡,身体会以为那也是自己的结局。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鼻腔。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双生莲台的预判能力还残留在神经系统里,我把它拆开——一重放出去,扫描每一段记忆的起始点;另一重收回来,切断情绪传导。
看,但不共情。
记,但不认同。
第六段记忆结束时,我发现了不对劲。
前六次轮回,我的起点都是被金瞳选中后直接投放混沌。可这一次——我是在母巢里醒来的。不是被扔进去,是“诞生”于其中。
而且,前六次,我从未接触过地球卵,也没见过息壤板块的分布图。可这一次,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南极是锚点。
不是巧合。是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