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仍陷在巨卵的表层,那片银灰色的光纹如活物般贴附上来,顺着我的皮肤向上攀爬。左眼的裂痕又裂开一道分支,血流得更急了,混元盘古甲的藤蔓剧烈震颤,像是在抗拒某种侵入。幻灵珠在识海深处发出高频警示,不是语言,而是一连串无法解析的震荡波。
“绑定协议启动”——那行字还在界面上闪烁,没有消失。
我试图抽手,却发现手指像是被嵌入了时间本身,抽离的动作在发生前就被抹去。不是物理阻碍,而是规则层面的“否定”。我的动作、呼吸、心跳,都在被重新定义。
幻灵珠自动调用百年层推演数据,试图模拟脱离路径。推演刚启动,界面骤然扭曲,所有字符崩解成流动的符号,排列成一段我从未见过的序列。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符文体系,却让我感到熟悉——像图书馆档案柜里那些被归错类的旧书编号,又像暴雨夜监控录像中一闪而过的坐标。
巨卵表面的地球影像开始加速旋转。大陆板块移动的速度远超地质规律,海洋蒸发又凝结,城市崛起又坍塌,循环往复。每一次重演,细节都有微小差异:某次东京没有沉没,某次纽约的图书馆完好无损,某次我倒在血泊中的姿势略有不同。
这不是预演。
是回溯。
我猛地意识到——它在展示可能性,无数个“我”在无数个时间线上挣扎、死亡、消失。而其中极少数,走到了这里,触碰了它。
幻灵珠突然切换至被动模式,不再推演,而是开始接收。一股信息流强行注入识海,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存在”的直接投射。我看到一个黑色宫殿,悬浮在混沌之外,无数瞳孔排列在墙壁上,静静凝视。它们不带情绪,也不带恶意,只是“在场”。
然后我看到了她。
另一个我。
不是影族制造的幻影,不是契约残留的投影。她站在宫殿中央,穿着和我一样的T恤牛仔裤,左眼完整,没有裂痕。她抬起手,指尖同样泛着混沌之火的微光,但那火是静止的,凝固在时间之外。
她对我点头。
信息流戛然而止。
我猛然抽回手,整个人向后跌退三步。混元盘古甲的藤蔓自动收紧,形成环状防御,但我清楚——刚才那不是攻击,是“确认”。巨卵不是在防御我,是在确认我是否“合格”。
幻灵珠界面重新稳定,推演模块重启。这一次,它没有生成路径,而是弹出一个选择界面:
【接受绑定:开启命运回廊】
【拒绝绑定:触发清除程序】
没有第三选项。
我盯着那两个选项,识海中闪过三年前图书馆的监控画面——暴雨砸在玻璃上,我低头整理书架,完全没注意到窗外那道金光。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选择”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必须选。
我闭眼,将神识沉入幻灵空间。时间流速差异让我能短暂脱离外界压迫。百年层中,我曾推演过三千七百种与巨卵接触的结局。九成九的结果是意识湮灭,剩下不到百分之一,是“融合”——但融合后的“我”是否还是我,推演无法判定。
我调出最接近现实的一次推演记录。画面中,我选择了“接受”,然后被拉入一条由无数镜面构成的长廊。每一面镜子里,都是不同的我:有的手持巨斧劈开混沌,有的跪在宫殿前低头臣服,有的化作光点融入巨卵,有的……正在杀死另一个自己。
推演结束时,幻灵珠自动生成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