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暗流的撕扯感如同亿万把钝刀在凌迟，剧痛早已麻木，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浮沉。张小凡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废铁，在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被反复锻打、重塑，又不断走向崩坏。

唯有一丝微弱的、冰凉的触感，紧紧贴在他的心口，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的灯塔，顽强地指引着他那即将涣散的神魂，不让其彻底迷失在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那是璃幽最后留下的晶核，是她沉眠的居所，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不知漂流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当那无休止的空间撕扯感骤然减轻时，他已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意识，依附在那冰凉的晶核之上，如同寄生。

“噗通——”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他坠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之所以说平静，是因为这里没有了狂暴的空间乱流，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死寂。

他勉强“睁开”意识之眼，看到的是一片黯淡的、没有任何星辰光点的虚空。远方，隐约可见一些庞大无比的阴影，那是早已冷却、崩解的星辰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沉默地漂浮着。这里的能量稀薄到了极点，且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枯萎气息，仿佛是一片被宇宙彻底遗忘的坟墓角落。

“这里是……哪里？”他连凝聚神念都感到无比困难。伤势太重了，经脉尽碎，丹田枯竭，混沌奇点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瓦解。若非胸口那晶核散发出的微弱生机吊住性命，他早已形神俱灭。

他尝试汲取外界能量疗伤，但周围的枯萎能量如同毒药，不仅无法吸收，反而会加剧他本源的流逝。他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干涸中等待着最终的死亡。

“不能……死在这里……”他靠着残存的意志，驱动那几乎不听使唤的混沌之力，如同蜗牛般，一点点地修复着体内最致命的创伤，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

这片死寂星域并非完全空无一物。偶尔，会有一些扭曲的、散发着混乱气息的阴影掠过，那是诞生于死寂中的虚空孽物，它们感知到了张小凡那与这片死域格格不入的、微弱却精纯的生命与混沌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靠近。

张小凡心中凛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是最弱小的虚空孽物，也足以致命。他不得不强行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化作一块真正的顽石，在冰冷的虚空中随波逐流，躲避着那些潜在的猎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