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既保全了郭络罗·明尚的面子,又敲打了刘管事,还能让庶妹感受到府里的公正——一举三得。
伊尔根觉罗氏想了想,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这事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晚,郭络罗·明尚得知此事,果然如明慧所料,虽生气,却也念着旧情,只依着明慧的法子处置了刘管事。三姑娘得知是明慧帮自己洗清了嫌疑,特意来向她道谢,眼神里多了几分亲近。
经此一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不仅聪慧,还懂得护着自家人,对她多了几分敬畏。伊尔根觉罗氏也渐渐放手,让她跟着打理一些内宅的事。
明慧借着管家的机会,悄悄观察府里的人事:哪些人忠心,哪些人滑头,哪些人有才干却被埋没……她都一一记在心里。遇到合适的,便不动声色地给他们些机会,比如让手脚麻利的小丫鬟去学记账,让懂些医术的老妈子多照看府里的孩子。
这些事做得隐蔽,却慢慢在府里织起一张属于她的小网。青禾看在眼里,私下里问她:「格格,您费心提拔这些下人做什么?有夫人在,还能少了咱们的用度不成?」
明慧正在核对采买的账目,闻言头也没抬:「青禾,你记住,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恩宠,而是自己手里的本事和人脉。哪怕是个扫地的婆子,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大忙。」
她这话,既是说给青禾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八爷府里的关系比郭络罗府复杂百倍,良妃早逝,胤禩在宫里没什么依靠,府里的侧福晋、侍妾又各有心思,将来她若嫁过去,身边没几个可用的人,寸步难行。
现在提拔的这些人,未必都能跟着她嫁入八爷府,但至少能让她学会如何识人、用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中秋家宴那日,郭络罗府格外热闹。明慧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旗装,跟着额娘应酬宾客,举止得体,言语周到,引得几位夫人连连称赞。
席间,有位夫人笑着打趣郭络罗·明尚:「明尚大人好福气,养了这么个伶俐的女儿,将来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回去。」
郭络罗·明尚哈哈一笑,看了明慧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这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得是个有担当、有度量,能让她安稳度日的才行。」
明慧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精光。她知道,阿玛这话,既是在抬高她的身价,也是在为她的婚事释放信号。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值得」——值得郭络罗家族倾力支持,值得胤禩将她视为不可或缺的助力
宴席散后,明慧站在廊下看月亮,青禾递给她一块月饼:「格格,您看今天的月亮多圆。」
明慧接过月饼,却没吃,只是望着月亮轻声道:「圆是圆,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缺呢?」
她的路还很长,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知道该如何一步步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出一条生路来。
入了冬,京城里落了几场雪,天地间一片素白。郭络罗府的书房里却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郭络罗·明尚披着件狐裘大衣,正对着一份奏折发愁。
明慧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走进来,见阿玛眉头紧锁,便轻声道:「阿玛,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郭络罗·明尚接过碗,却没喝,只叹了口气:「皇上要派钦差去江南巡查漕运,朝中几位大人都在争这个差事,为父也有些犹豫。」
明慧放下托盘,装作好奇地问:「漕运不是一直由户部管着吗?怎么还要派钦差?」
「漕运积弊已久,」郭络罗·明尚道,「江南的粮船常常延误,损耗也大,皇上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这次派钦差,说是巡查,实则是想整顿一番。只是这差事看着风光,实则棘手得很——江南官场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弄不好还会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明慧心里一动。她记得剧情里,胤禩早年曾在江南一带经营人脉,不少官员都受过他的恩惠。若是这次的钦差能与胤禩扯上关系,岂不是能让他顺势在漕运上安插自己的人?
「阿玛,」明慧沉吟道,「您觉得八阿哥身边的人,有没有合适的?」
郭络罗·明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让八阿哥举荐个人选?」
「女儿只是随口说说,」明慧低下头,「前几日听阿玛说,八阿哥举荐的官员都很有才干。漕运这事,既要有魄力,又得会笼络人心,八阿哥举荐的人,或许能办好。」
她故意说得含糊,既没直接撺掇阿玛去跟胤禩说,又点出了胤禩的优势。郭络罗·明尚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让胤禩举荐钦差,若是成了,胤禩能在江南站稳脚跟;若是不成,也与郭络罗府无关。
「你这丫头,心思倒是转得快。」郭络罗·明尚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这事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小主,
明慧知道,阿玛心里已经动摇了。她没再多说,只安静地收拾好托盘退了出去。
几日后,郭络罗·明尚从宫里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找到明慧,道:「你上次说的事,成了。八阿哥举荐了他府里的一个幕僚,皇上准了。」
明慧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真是恭喜阿玛了,也算是为朝廷尽了份力。」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郭络罗·明尚笑道,「这主意是你提的,八阿哥那边,怕是要记你一份情。」
明慧垂下眼帘,轻声道:「女儿只是希望阿玛能顺心些,至于八阿哥那边,原是无心之举。」
她越是说得淡然,郭络罗·明尚越觉得这个女儿不简单。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道:「过几日八阿哥要在府里办个小宴,请了些相熟的官员和子弟,你也跟着去见见世面吧。」
这是要带她正式踏入胤禩的圈子了。明慧心里清楚,这一步迟早要来,她屈膝应道:「是,女儿听阿玛的。」
八爷府的宴席办得并不张扬,只请了十几位客人,多是与胤禩交好的官员和勋贵子弟。明慧跟着郭络罗·明尚到的时候,胤禩正站在门口迎客,一身藏青色常服,衬得他越发温润儒雅。
「郭络罗大人,您可算来了。」胤禩笑着拱手,目光落在明慧身上时,微微顿了顿,「这位就是明慧格格吧?许久不见,倒是长开了些。」
明慧屈膝行礼:「见过八阿哥。」她的声音比上次见面时沉稳了些,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少女的清丽。
「快请进。」胤禩侧身让开,引着他们往里走。
宴席设在花园的暖阁里,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正凑在一起说话,见他们进来,都抬眼看了过来。胤禟朝明慧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胤?则大大咧咧地喊道:「郭络罗大小姐,你也来了!」
明慧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她跟着郭络罗·明尚坐下,安静地听着众人说话。
席间,胤禩说起江南漕运的事,语气轻松:「这次多亏了郭络罗大人在皇上面前提了几句,不然我那幕僚怕是没机会去历练一番。」
郭络罗·明尚连忙道:「八阿哥客气了,是您举荐的人有才干,皇上才会准。」
两人互相谦让着,明慧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场面上的话。但经此一事,郭络罗府与八爷党的关系,无疑又近了一步。
酒过三巡,胤禟忽然提议:「光喝酒没意思,不如咱们来对对子吧?谁对不上,就罚酒三杯。」
众人都附和着说好。胤禟看向明慧,笑道:「明慧格格是郭络罗府的才女,不如就由你来起个头?」
这明显是想为难她。明慧却不慌不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九阿哥抬举了。既然是在八爷府,不如就以『梅』为题吧。我出个上联:『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是林逋咏梅的名句,既应景,又雅致。众人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句子。
胤禩笑了笑,接口道:「我来对一个:『朔风凛冽,冰心不改雪清晨』。」
他的下联既对应了上联的意境,又暗含了坚韧不拔之意,引得众人连声叫好。明慧也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这个八阿哥,果然名不虚传。
接下来,众人轮流对对子,气氛渐渐热闹起来。明慧没再出风头,只偶尔在旁边搭几句话,却总能说到点子上。胤禩看她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宴席散后,郭络罗·明尚带着明慧告辞。走到门口时,胤禩忽然叫住她:「明慧格格留步。」
明慧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胤禩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前几日在书铺看到一本《女诫》,觉得不错,送你吧。」
《女诫》是教导女子三从四德的书。明慧接过盒子,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依旧恭敬:「多谢八阿哥。」
「回去好好看看吧。」胤禩笑了笑,没再多说。
回去的路上,明慧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本线装的《女诫》。她翻了几页,忽然在书里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明慧的心猛地一跳。胤禩这是在提醒她什么?是提醒她刚才在宴席上太出风头,还是暗示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把纸条揉碎了塞进袖袋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这八爷府的水,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府里,明慧把《女诫》放在桌上,却没有看。她坐在窗边,想着胤禩那张温润的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比她记忆中更复杂,也更难捉摸。
但不管怎样,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从踏入八爷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更加谨慎,一步都不能错。
《女诫》被明慧搁在了妆奁最底层,那张揉碎的纸条却被她悄悄展开,抚平了褶皱收进贴身的荷包里。二字笔锋清隽,带着几分仓促,倒不像是胤禩平日那从容不迫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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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着几日都在琢磨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宴席上有人对她动了心思?还是漕运的事藏着什么隐患?青禾见她整日蹙眉,忍不住问:格格这几日总出神,是在想八阿哥送的那本书吗?
明慧摇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荷包:你说,若是有人提醒你小心,却不明说提防什么,该怎么办?
青禾想了想:那自然是万事都多留个心眼呗。走路看脚下,说话看脸色,见了生面孔更要打起精神。
这话虽朴实,却点醒了明慧。是啊,与其猜不透胤禩的深意,不如自己多做打算。她吩咐青禾:去查查最近京里有什么新鲜事,尤其是跟八爷府、九爷府沾边的,哪怕是街头巷尾的闲话,都捡回来给我听听。
几日后,青禾果然带回些消息:听说前几日九阿哥在赌场赢了两江总督的公子,那人回去就哭闹着要他爹做主,现在总督府正派人在京里打点关系呢。还有人说,太子殿下最近在府里养了批江湖术士,整日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明慧指尖一顿。两江总督是江南官场的重臣,胤禟得罪了他的儿子,难保不会影响到正在江南巡查的那位幕僚。而太子豢养术士,更是犯了康熙的忌讳——史书里,太子胤礽后来被废,厌胜之术便是重要罪名之一。
这两件事,没旁人嚼舌根?明慧追问。
倒是有老嬷嬷说,前几日见太子府的人偷偷往八爷府附近溜达,不知道想做什么。青禾压低声音,不过这种话当不得真,许是看错了呢。
明慧却没当玩笑。太子与胤禩虽表面和睦,暗地里早因夺嫡之事生了嫌隙。若是太子想借两江总督的事给胤禩使绊子,或是想用术士搞些阴私手段,胤禩让她,倒说得通了。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翻出那本记着琐事的册子,在太子-术士旁画了个小小的三角,又在两江总督-胤禟底下添了行小字:查幕僚近况。
正写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郭络罗·明尚身边的小厮: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说是有位姓魏的先生求见,想请教些账目上的事。
明慧挑眉。郭络罗府的账房先生是阿玛的亲信,怎会突然要向一个外姓人请教?她跟着小厮往前厅走,心里已多了几分警惕。
前厅里,郭络罗·明尚正与一个穿着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说话,那人见明慧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在下魏长安,见过明慧格格。
此人眉眼细长,说话时眼神总往别处瞟,透着股精明算计。明慧回了礼,听郭络罗·明道:魏先生是江南来的账房,对漕运上的银钱往来很熟,我想着你最近在学管账,便让他给你讲讲。
明慧心里咯噔一下。江南来的账房?偏在这时候上门,还专讲漕运账目?她不动声色地坐下,听魏长安讲起漕运的损耗算法,只觉他说的都是些皮毛,反倒时不时往她身上瞟,眼神里带着些异样的打量。
魏先生说的这些,女儿听着有些晦涩,明慧忽然开口,指尖点着桌面,不如先生说说,江南的粮船若是遇了风浪,损耗该怎么算?是按船算,还是按斤两算?
魏长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细,支支吾吾道:自然是...按船算,船毁了,便全算损耗...
不对吧,明慧轻笑一声,前几日听阿玛说,八阿哥举荐的那位幕僚,在江南查得可细了,连船上的老鼠偷了多少粮都要记下来。魏先生在江南多年,这点规矩都不懂?
魏长安的脸瞬间白了,眼神慌乱地看向郭络罗·明尚。郭络罗·明尚也察觉到不对,脸色沉了下来:魏先生,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魏长安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大人饶命!是两江总督让在下混进府里,想问问八爷府的幕僚到底查到了什么...他说只要能弄到消息,必有重谢...
果然是冲着漕运的事来的。明慧垂下眼帘,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胤禩提醒的,她猜中了一半。
郭络罗·明尚气得踹了他一脚:混账东西!也敢在郭络罗府撒野!拖下去,交给顺天府发落!
魏长安被拖出去时还在哭喊,明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胤禩那张温润的脸。他是早就料到两江总督会狗急跳墙,才特意提醒她?还是...他本就知道对方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现在不是猜忌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这事告诉胤禩,让他那边早做防备。
她转身对郭络罗·明尚道:阿玛,这事怕是得跟八阿哥通个气,免得他的人在江南遭了暗算。
郭络罗·明尚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派人去说。
明慧回到院子,从荷包里摸出那张纸条,对着日光看了许久。不管胤禩的心思有多深,这次总归是提醒了她。她拿起笔,在册子上又添了一行:八爷府,可合作,需设防。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花落在窗棂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明慧知道,这只是开始,江南的风浪,迟早会刮到京城来。
小主,
顺天府很快传来消息,那魏长安没等审就招了,不仅供出两江总督想打探漕运消息,还牵扯出他暗中给太子府送过礼。这事虽没闹大,却像块石头投进水里,在朝堂上漾开了圈圈涟漪。
郭络罗·明尚从宫里回来时,脸色很是凝重:皇上虽没说什么,但看神色,对太子豢养术士和两江总督结党营私的事,怕是已经知道了。
明慧正在给阿玛沏茶,闻言动作一顿:那八阿哥举荐的人,在江南会不会有麻烦?
不好说,郭络罗·明尚接过茶盏,两江总督是太子的人,如今被咱们揪了辫子,难保不会迁怒于八阿哥的人。
明慧沉吟片刻:阿玛,女儿记得府里有位姓秦的管事,早年在江南做过绸缎生意,人脉很广?
郭络罗·明尚点头:你说的是秦忠?他确实在苏州待过十年,后来因为腿脚受了伤才回府里管库房。
不如让秦管事去趟江南?明慧道,就说府里要采买些上等的云锦,让他顺便看看那边的行情。若是八阿哥的人真遇了难处,凭着他的人脉,总能搭把手。
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没明着插手漕运的事,又能暗中帮胤禩一把。郭络罗·明尚看着女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你这主意不错。秦忠是个可靠的,让他去最合适。
当日下午,秦忠就带着两个小厮,打着采买的旗号南下了。明慧特意叫他到跟前,嘱咐道:秦管事,江南不比京城,凡事多听多看少说话。若是遇到难处,记得保全自己要紧,不必勉强。
秦忠是个明白人,知道这趟差事不简单,躬身应道:格格放心,奴才省得。
送走秦忠,明慧心里稍安。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看江南那边的造化。这些日子,她一边跟着额娘打理内宅,一边留意京里的动静,发现太子府的人果然收敛了许多,连带着九阿哥都安分了不少,没再去赌场惹事。
倒是十四阿哥胤禵,几次派人来邀她去猎场,明慧都以天冷为由推了。她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们走得太近的时候,免得被太子党抓住把柄。
这日傍晚,青禾匆匆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竹筒:格格,门房刚收到这个,说是江南来的信使递的,指明要给您。
明慧心里一跳,连忙打开竹筒,里面只有一张字条,是秦忠的笔迹:事顺,谢援手。
短短五个字,却让明慧松了口气。看来江南那边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她把字条烧了,对青禾道:去告诉厨房,今晚加个菜,就当是...贺秦管事办事顺利。
青禾虽不解,却还是照办了。
几日后,秦忠回来了,悄无声息地回了库房当差,只在夜里悄悄来见了明慧一面。
格格,这次多亏了您的吩咐,秦忠压低声音,八爷的人在常州被总督的人扣了粮船,说是要查走私。奴才找了以前认识的漕帮把头,才把人捞出来,还顺道拿到了总督私吞漕粮的账本。
明慧心里一动:账本呢?
八爷的人已经带回京了,秦忠道,那位幕僚让奴才给格格带句话,说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八爷府万死不辞。
明慧点点头:你做得很好,下去歇息吧。这事...烂在肚子里,别跟任何人提起。
秦忠躬身退下。明慧坐在灯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知道,这次出手,算是彻底把郭络罗府和八爷党绑在了一起。但她不后悔,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里,单打独斗只会任人宰割,唯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只是,她没想到胤禩会让幕僚带那样一句话。万死不辞?这承诺太重,反倒让她有些不安。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看似温和,却总能不动声色地让人欠下人情。
她拿起那本册子,翻到记着胤禩名字的那一页,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再添什么,只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像个环,也像个结。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明慧知道,江南的风浪虽暂时平息,但京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而她,已经站在了这漩涡的边缘,下一步该往哪走,得更谨慎些才是。
江南漕运的事渐渐平息,那位带回账本的幕僚却没在京城露面,只听说八阿哥将账本悄悄呈给了康熙。朝堂上虽风平浪静,但明慧看得出,阿玛郭络罗·明尚回家时,眉宇间的舒展藏着几分对胤禩的认可。
转眼到了除夕,宫里按例设宴,郭络罗府作为勋贵,明慧跟着额娘伊尔根觉罗氏一同入宫。临行前,郭络罗·明尚特意叮嘱:“宫里不比府里,说话行事都要带三分谨慎,尤其别掺和到阿哥之间的事里去。”
明慧笑着应下,心里却明镜似的——到了宫里,哪有真正置身事外的道理?
宫宴设在太和殿偏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明慧跟着额娘坐在勋贵女眷之列,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太子胤礽坐在康熙下首,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江南之事让他受了牵连;四阿哥胤禛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独自饮酒,不和旁人说笑;胤禩则周旋于各位大臣之间,笑容温和,举止得体,丝毫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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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郭络罗府的大小姐吗?”邻座的几位夫人低声议论,“听说前阵子帮着八阿哥解决了江南的麻烦,真是个厉害角色。”
“厉害有什么用?女子家太过精明,反倒不讨喜。”另一位夫人撇撇嘴,“你看太子妃身边的那几位,哪个不是安安静静待着?”
明慧假装没听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知道,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心,就有几分试探。在这深宫里,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别人的错处,稍有不慎就会被嚼舌根。
正想着,胤禵忽然提着酒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伴读。他径直走到明慧面前,朗声道:“明慧格格,上次在猎场说好教你射箭,你倒总推脱,今日可得罚你一杯。”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的目光顿时都聚了过来。明慧心里咯噔一下,这胤禵性子直率,却也忒不分场合。她起身屈膝行礼,语气平和:“十四阿哥说笑了,女儿不胜酒力,若是失了仪态,反倒丢了郭络罗府的脸面。不如改日在猎场,女儿自罚三杯如何?”
她把话往猎场引,既给了胤禵台阶,又避开了宫宴上的锋芒。胤禵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你会说话,那就依你。”说罢,又乐呵呵地去别处闹了。
伊尔根觉罗氏拉了拉女儿的衣袖,低声道:“往后离这些阿哥远些,免得被人说闲话。”
明慧点点头,刚坐下,就见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嬷嬷朝她招手。她心里疑惑,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明慧格格,太子妃说瞧着你面生,让你过来认认脸。”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引她到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穿着一身明黄色宫装,头戴凤钗,眼神却有些疲惫。她上下打量着明慧,淡淡道:“早就听说郭络罗府的大小姐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妃谬赞了,女儿只是个寻常闺阁女子。”明慧垂着眼帘,不敢抬头。
“寻常闺阁女子?”太子妃轻笑一声,端起茶盏,“能让八弟和十四弟都另眼相看,怕是不寻常吧?”
这话里的试探几乎摆在明面上。明慧心跳加速,正想找个话茬岔开,却见太子胤礽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醉意:“你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