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信的血字未能让田娃退缩,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点燃了他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与决绝。对手越是狗急跳墙,越是说明他们触碰到了其要害!
他下令毛骧,加大对赵德柱及其关联商队、产业的监控力度,尤其是那些往来塞外的商队,务必要找到其与北元势力勾结的确凿证据。同时,对那位王御史及其家族在山西的产业,也展开了更为隐秘的调查。
然而,对手的反扑也来得迅猛而刁钻。
数日后,朝堂之上风云再起。这一次发难的,并非王御史本人,而是一位素以“老成持重”闻名的吏部侍郎。他没有直接攻击田娃,而是将矛头指向了田娃极力推行的“特许商会”制度。
“陛下,”吏部侍郎手持笏板,语气沉痛,“臣近日查阅各地考功记录,发现凡推行‘特许商会’、宝钞流通活跃之府县,其地方官吏考评,多有‘急功近利’、‘与商贾过往甚密’之评语。更有甚者,如扬州知府,为迎合上意,竟将部分官仓出入、乃至少量刑名诉讼之事,交由商会协理!此乃牝鸡司晨,官商不分,长此以往,臣恐地方政权为之把持,国将不国啊!”
这一招,极为阴损。它避开了宝钞本身,转而攻击由宝钞衍生出的“特许商会”制度,并将其拔高到“动摇国本”、“官商勾结”的政治高度。更可怕的是,他列举的“商会协理官仓、刑名”之事,虽被夸大扭曲,却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在田娃的默许和推动下,扬州等地的商会确实在协助官府进行一些如平抑物价、调解商业纠纷等边缘事务,以提高效率。此刻却被对手抓住,无限放大。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众多保守派官员的附和。就连一些原本中立,但对“商贾涉政”本能反感的官员,也皱起了眉头。
“陛下!”王御史趁机再次出列,火上浇油,“吏部侍郎所言,正是臣等日夜忧心之事!田娃所行新政,非止于经济,更在于揽权!其借宝钞、商会之名,行结党营私、架空地方官府之实!如今证据昭然,请陛下即刻下旨,废止特许商会,严查田娃及其党羽!”
朝堂之上,要求废止商会、查办田娃的声浪骤然高涨。
田娃心中凛然,他知道,这是对手组合拳的一部分。先制造济宁民变、扬州刺杀,动摇皇帝对新政的信心;再抓住商会运作中的一些模糊地带,进行政治上的致命一击!
他必须反驳,但这一次,他感到了一丝无力。对手选择的攻击角度太过刁钻,商会协助官府事务,确实存在,也确实容易授人以柄。
“陛下,”田娃深吸一口气,出列陈词,“商会协助官府,仅限于平抑物价、调解商事纠纷等具体事务,旨在提高效率,绝无干涉刑名、把持政权之事!此乃臣为稳定市场、便利商民所设权宜之计,一切皆有章程可循,有官府监管,岂能妄加‘牝鸡司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