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天星突然抬起了头,愤愤地说,“你还嫌她的命‘太全’?”
“我希望她全啊!”陈淑彦的眼睛在灯下闪着泪光,“要是真主能把这个病给我,让我来替新月受苦,我也心甘情愿!”她轻轻地俯下身去,抚着床沿,深情地注视着安睡中的新月,泪珠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输液管中的药水,不停地坠落,一滴,一滴……
新月在安睡。她不知道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她的知心朋友是怎样为她虔诚地祈祷。
“淑彦……”天星不安地站起来,站在她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个要自愿代替妹妹受难的人,使他的心灵震颤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刻,这个人分担了压在他肩头的重量。
傍晚,两个年轻的姑娘走出了“博雅”宅那阴沉沉的大门,这是郑晓京和罗秀竹。她们脸上笼罩着阴云,依原路再赶回燕园。来时,带着全班师生十六个人的十六个问号;去时,带回韩太太交给她们的一个惊叹号。
楚雁潮正在二十七斋楼前徘徊,显然是在等着她们回来。
“怎么样?”他急切地迎上去,“韩新月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父亲……”
还没有任何一个学生的家长使他这样焦灼地关切!也许是因为他从韩新月的口中所感知的那位父亲太好了吧?新月千万别失去父亲,千万别遭受那种痛苦!人,不能没有父亲,不能……
但是,郑晓京和罗秀竹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心脏病?她自己心力衰竭?”楚雁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妈妈亲自告诉我们的嘛!”罗秀竹说,擦着满脸的汗。
“你们为什么不到医院去看看她?”楚雁潮觉得这两个学生头脑太简单了,跑了那么远的路,竟然只带回来这么几句话,他需要知道的比这还要多得多!
“她妈妈说,”郑晓京气喘吁吁地向老师解释,“韩新月已经送到病房住院了,今天不是探视时间,根本不让进!”
“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每周二、四、六下午,其实明天就可以,”罗秀竹抢着说,“我们真赶得不凑巧,要是明天去就好了!”
“噢!”楚雁潮说,“你们已经跑得很辛苦了,快去吃晚饭吧,食堂都快关门了。今天的晚自习,你们两个要放下一切功课,好好休息,一定要休息!”
楚雁潮默默地走回备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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