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一刀趁这机会,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塞在沙发坐垫底下,等局长夫人从卫生间走出来,便起身告辞了。

他回到家中,心里老是惦记着那五千块钱,心想:如果局长夫人不去翻那只沙发坐垫怎么办?牛局长家人多客杂,如果被外人发现偷偷拿走怎么办?这钱不就不明不白打了水漂了……

张一刀越想越不安,便拨通了牛局长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局长夫人,张一刀告诉她,沙发坐垫底下有个信封,对方只“哦”了一声,电话便断了线。张一刀这才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张一刀突然接到牛局长的电话,要他马上过去一趟。张一刀别提多高兴了:钱这东西真灵啊!这下儿子的工作有戏啦!

张一刀乐颠颠地敲响了牛局长家的门。一进门,牛局长黑着一张脸,手里拿着那只信封,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存心要拉我们下水?我们当干部是讲原则的,讲清廉的,讲公正的,绝不会拿原则立场做交易……”

张一刀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心想:都说现在当官的贪心十足,可牛局长却一不收礼,二不收钱,比包公还要硬,都怪赵叔,害得我在牛局长面前碰了两鼻子的灰。

张一刀去找赵叔论理,没等张一刀把事情讲完,赵叔就急了:“你还真是个猪头,你打什么鬼电话呀,送点钞票心里记得贼牢贼牢,这钱谁还敢要?即便是牛局长提醒你说,老张师傅啊,你忘了东西没有呀?你也得说,牛局长,让您见笑了,我是空手来空手回,哪有东西忘掉呢!”

张一刀被赵叔一顿数落,头脑清醒了不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自己手上这把杀猪刀不再传给下一代,他一咬牙,决计最后一搏。

张一刀把压在箱底做杀猪本钱的五万块统统拿出来,用报纸包好,塞在衣服里面,又来到牛局长家中。这次牛局长很客气,还当面夸他不带东西,不搞不正之风。

谈话间,张一刀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了动作,整个身子坐立不安,只三五分钟,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告辞要走。临出门,牛局长果然试探性地说:“老张,别把什么东西搁下呀!”

这次张一刀长记性了,说:“啊哟,牛局长,您真会开玩笑,我是空手来空手回,哪有东西搁下呢!”边说边逃也似的离开了牛局长的家。

自此之后,张一刀是日日等,夜夜盼,这天,终于盼到了儿子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叫他十月十日上午九时,到县农业局人事科报到,听候调处。听到这一消息,一家人那个激动呀,办起了十几桌酒席,把能请来的亲朋好友全都请来了。

散席后,张一刀趁着这高兴劲儿,准备就在今晚封刀。儿子明天就要进城去吃公家饭了,自己再做杀猪这门行当,不是丢儿子的脸吗?他把杀猪家伙统统摊到堂屋中央,有刮毛刀、破肚刀、开膛刀、剔骨刀……大大小小几十把,一一用热水洗净,再拿毛巾擦干,仔仔细细涂上防锈蜡,套上套子,然后整整齐齐地装进箩筐里头。

正当张一刀喜滋滋地封完刀,突然接到乡里一位分管畜牧业的副乡长的电话,说明天县屠宰公司要举办一期屠宰技能培训班,请张一刀去给学员作技能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