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柠回有夜跑的习惯,这是她解压的一种方式,那几条耳熟能详的路线,景山、天坛、什刹海、奥林匹克、朝阳公园等,她都跑过,后来跑熟了,她自己开辟了一条新路线,从单位附近的地铁开始,沿着地铁线一路跑到军博,她选的路线能成功避开景点、人群,十分静谧,
常常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胡同里起着回音,她越跑越快,脑海里所有沉睡的画面一张张浮现出来。
那一年,她也是这样跑的,从那个极其偏僻的小山村跑出来,跑到了大山外。
那是她第二次逃跑了,第一次跑时,被抓回去毒打了一顿几乎丧命。但那一趟没有白挨打,她牢牢记住了地形,至少知道该往哪跑的成功几率大。
身后是那家人追赶的声音,山脚下的盘山路上,是追赶她的摩托车,摩托车的声音在山谷呼啸、徘徊。
她不知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也不知道如果再被抓回去,是否会被打死,她只能往前跑,不顾一切往前跑。
但终究是逃不出那家人的手掌,她在被抓住的刹那,看到了那个穿着军绿色迷彩服的男人,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太想获救了,才能在这深山里看到軍人,仿佛从天而降。
那是宋京野带队上山训练的最后一天,女孩闯入他视线的刹那,他以为是山里窜出的一只野鹿。
身上衣服破碎,头发扎着散了几缕在脸上,皮肤暗黄,脸很瘦,瘦得那两只大眼睛格外突兀,瞪着双眼看他,像是绝望,又像是希望,身体被后面的村民抓着,她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瞪瞪看着他。
陈柠回太久没有见过村子以外的人,始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她被抓着往回走,万念俱灰时,身后忽然传来字正腔圆的声音:“等等。”
她猝然回头,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这个声音是如此真实,这个人也是如此真实,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的人。
抓着她的村民是那家的老大老二,看到深山中的陌生人,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抓着她走得更快了。他们也心虚,知道自己做的是违法的事,不想和外人有任何接触,手像钳子一样,一左一右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威胁:“快走,不然打死你。”
陈柠回使劲挣脱,朝男人喊:“救命,我是被他们拐来的。”
她言简意赅没有任何一个字的废话发出求救的信息,因紧张或者激动,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鼓风机,嘶哑破碎。
“死丫头,你再胡说八道。”那两个男人连拖带拽想把她带离这里,手臂几乎被他们捏断,身体不受控制被他们拽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