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一旦发生了,就不是那些条条框框所能顺利遏制的。卢阅平学历不高没错,可这不代表他对基本的是非观辨不清楚,他现在的质问也好,沉默也好,或是正在被道德与爱情拉扯也好,归根结底还是他和李春香的感觉从来就不牢固。
不牢固的情感,随便来个浪头就能冲得四分五裂。
它经不起任何的风浪,突变,与挑战。
“沉下心来,坐着和我好好聊几句。”丁烈眼神飘向旁边那把简陋的木椅。
卢阅平压下脸,慢慢地挫着牙齿,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和一个骗子能有什么好聊?亏我他妈还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是怎么对我的?还有胖子他们人在哪,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娘的,我要见那帮兄弟!”
丁烈慢慢推开卢阅平山一般的胸膛,兀自抵了下眼镜架说:“先坐。”
卢阅平用力地指了指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那把椅子上,驾起的腿儿因为内心的烦躁疯狂地抖动起来。
“胖子他们还活着,这你尽管放心。”丁烈儒雅地说道。
卢阅平一听,刚一张口又准备骂娘,丁烈又说:“我晓得因为李春香那件事,想让你再对我产生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我刚才对徐白说的话也是对所有人说的。打从我们这全然坐上游艇开始,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
卢阅平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少跟我扯什么文绉绉的话!鬼的共同体!”
丁烈见状,笑出声来:“那你想怎样?回到河北救出徐三多?然后陪着他东山再起回过头来报复我?你有销文物的路子吗?还是你的银行卡里的数字位数有你的电话号码长?老三,你别忘了,你接触过的所有鬼佬都是我的人。这六年我忍辱负重,培养了我自己的势力。公司,赌场,蛇村……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你卢阅平的脑子想象不到的。所以现在我才拿到了那么多筹码,你有什么?”丁烈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圈卢阅平:“就靠你这一身腱子肉?”
这时的卢阅平心态已经爆炸了,可丁烈的话却准确无误地戳在他心脏上,像一把把逼人又锋利的刀,一时让卢阅平连还嘴的能力都没有。
“算你狠。”卢阅平的喉头滚动几下,垂下头闷声说:“找回文物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为什么要让春香怀着孩子跟着我们东奔西走。”
丁烈说:“因为她想见你,全天下也就她这个蠢货会念着你。原来你还记得她怀着孩子,我以为现在的你除了想俘虏徐白的欲望之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
又一句话堵得卢阅平没有反击之力。
不用旁人说,卢阅平自己也晓得自己这会儿是个混蛋,正如丁烈所说,见到春香和那一刻,他心里有震惊,有恐惧,有混乱,独独没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曾是个可以和任何女人搭伙过日子的人,也不认为搭伙过日子和所谓的正常恋爱结婚有多少区别。有过两段婚姻,却始终不知道妻子两个字的分量在他生命中究竟有多少。
漫长的沉默过后,卢阅平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丁烈:“我对不起春香,我不是男人,我他妈心里也很乱!”
丁烈没兴趣听他抒发情绪,点燃一支烟,静静吸一口问:“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我了解过,李春香的家庭状况很一般,你如果不要孩子,也就意味着在几个月后,她将拖着孩子过一生。有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段婚姻,也有可能因为孩子让她在第二段婚姻里仍然没办法得到圆满。”
卢阅平听到这一番话后更烦躁了,他把头埋向膝盖,十根手指用力地插进头发里,指甲疯狂地磨蹭着头皮,瞬间刮出十条发白地痕迹。
他喘息着说:“就算我让春香和孩子都回到我身边,对她来说一样是场灾难。”
丁烈皱了皱眉头,开始认真思索这句话。
半响后,丁烈挑眉:“你要是真觉得李春香活着对你来说是个负担,那晚上我就把她扔水里。”
卢阅平听到这个疯狂的提议后整个人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