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了喉咙的李春香一闻到烟味,嗓子立刻不舒服,下意识就向后退。
手里的瓷片上沾染着丁烈脖子上的血液,她一下扔掉,一屁股坐回床沿捂脸痛哭起来。
外头的人听见瓷片坠地的声音,开门进来,瞧见染血的瓷片,当即想冲进来教训一下李春香。
丁烈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李春香,对看守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关门出去。
那扇与世隔绝般的门很快就被合上。
哭声又有了回声,荡进丁烈的耳膜内。
李春香哭泣时抖动的肩膀和胸脯,都在往外散发着绝望的磁场,不得不又让他回忆起六年前另外一个女人绝望时的模样。
一时恻隐,丁烈从兜里掏出包小纸巾,抽出一张蹲在了李春香面前说:“擦擦眼泪。”
捂脸痛哭的她听闻这句话,粗粝的手指间分开一条大缝,露出肿胀的眼睛,瞧着蹲在面前语气极致温柔的丁烈。
再次看见他那双眼睛时,恐惧又令她快速合拢手指,将眼睛重新遮盖起来。
丁烈叹息,一把捏住了李春香的手腕向下掰开,亲自为这个土气至极的女人擦拭掉脸上掉落的泪水。
他一边擦一边说:“姑娘,我能保证你的安全,同时也承诺你,时机到了会让你见到卢阅平和你的家人。记住,别问了男人做傻事。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很多时候当灾难来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丢出去,来保全自己。那是本能反应,事后再怎么后悔自责也弥补不了你当时的创伤。你得好好活着,能吃能睡,让自己健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李春香突然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在诉说他自己所理解的人生哲学,仿佛毫无恶意可言。
丁烈慢慢站起身,眼神飘过李春香的脸,落到不远处的洗漱用品那。
他走过去,拿起一把梳子再次来到李春香面前。
“你干啥?”李春香不安的搓动着双手。
丁烈没吭声,挨着她身边坐下,手一推,李春香的半边身子背了过去。
“给你梳头。”丁烈说话间,李春香的那根发带已经被剥了去,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散了下来。
李春香一时身体僵硬,双手更是无处安放,只能用力揪住床单,狠狠地捏在手心。
梳子轻柔地从李春香的头顶梳下,丁烈说:“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把你关在这里一点也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后悔,也自认为很值得。将来的某一天,我想所有人都会重新定义丁烈这个名字。”
梳子一次次划过李春香的头发,那错综杂乱的发丝渐渐变得整齐垂顺。
再然后,他丢了梳子,将发带重新束上。
他不是第一次为姑娘梳头,更不是第一次为姑娘扎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