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拧住眉:“至少有食物和水,为什么还会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陆鲲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来,坐在塌上揉着太阳穴,嗓音深沉地说:“最可怕的不是没有食物和水,而是一个人的意志力遭受到严重的破坏。在艰难的环境里,如果自己渐渐没有了求生的意志,那就再没有资本与之抗衡。”
听到这里,徐白已经隐隐感受到陆鲲暗指的极有可能是在滑铁卢市的那段经历。她直面问过他很多次,但陆鲲都拒绝回答,甚至明确告诉她自己不会主动告诉她那段经历。
而在今晚,酒精的促使以及徐白的平静引导,仿佛正在往陆鲲隐藏秘密的心房渗透。
徐白内心隐隐激动,纤瘦的身板离开小矮桌,走到陆鲲面前蹲下,聪颖而又淡然地问:“鲲哥哥,你有没有失去求生意志的时候?”
陆鲲闭着眼,揉太阳穴的动作持续着。
他甚至没意识到有个女孩已经悄然靠近,正匍匐在他的心理防线前,准备伺机而动。
陆鲲没吭声,高挺的鼻子里涌出好几次绵长而深沉地叹息。
他的眉心鼓出一个包,呈出山丘状。
很多时候,陆鲲回忆起那两年的事,经常模糊又恍惚,深刻又清晰,处于一个极度矛盾对立的状态。
试想一下,当他全部的交流课程后来都只能在一个满是落地玻璃的豪华住宅里完成。没有网,断水,断电,也根本不能出去。因为那所住宅的每一面玻璃都是防弹质地。
他能非常轻易地看着太阳旭日东升,又重复着一样的轨迹向西边坠落。
每到夜晚,他如同一个瞎子。
身上穿着高价的定制衬衫,却只能望着玻璃窗外的繁星发呆。思念故乡和家人,也思念着心里默默爱着的姑娘。
每天早上十点,他能使用手机五分钟,但基本都是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
他可以告诉远在异国的朋友和家人,自己的住所。
在那个房子里,他接待过陆百年和胡宣梅,以及寥寥几个过来看他的朋友。
通常在这种会面时刻,有个冒充陆鲲朋友的男人会在一旁友好地加入进来,向这些人夸赞陆鲲的聪明,天赋。
他不能向过来看望自己的亲朋好友求救。
因为当他开口求救的一瞬间,这些亲人,朋友,都不会再有机会离开那个暗藏玄机的玻璃房子。
所以他只能轻松的和熟人谈笑,假装自己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光鲜体面。
他继续向这些不知情的家人朋友温暖勾唇,隐藏着内心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再大方自然地送走他们。
之所以会形成这么被动的局面,起因则是那场该死的泥石流……
陆鲲被快速浮在脑海里的一些片断惊惶,睁眼的瞬间,徐白美丽的脸离他很近。
酒精彻底开始发挥作用,两只大手立刻揪住徐白的肩膀,狠狠一提。
她被提到塌上,仰头平躺。
陆鲲翻身,半面身躯轻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