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去一个月,陈浩东在养殖场给我办了场酒席,十几桌人里有真正和我们有关系的亲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养殖场所在的那个村里头的村民。一人一百块六十块的礼钱,纯属来凑数,但场面倒也热热闹闹。
陈浩东还请了个戏班子在村里搭了戏台子,老一辈的人喜欢看戏,因为戏好菜好,以至于我听到的评价都是婚宴办得不错。
陈叔忙里忙外一刻都没闲下来,弄宴席之前他就因为太劳累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我和陈浩东要向他磕头的时候,陈浩东哭了,陈叔也哭了。
“丫头,别跪了,别跪了。”陈叔不让我跪,说是动作太大怕影响了肚里的娃。
那天陈浩东喝了特别多的酒,谁敬他酒都一股脑闷了,毫无二话。
陈叔对我说:“孩子,我们家东子是真的很喜欢你,他长这么大没和今天这么高兴过。”
我穿了身城里人可能会觉得俗气大红旗袍,头上还别朵花,回头看眼高高瘦瘦的陈浩东,那心里的滋味酸甜苦辣什么都有。
快凌晨的时候陈浩东醒了酒,他坐起来看见我坐在小矮凳上,揉着眼睛问我:“几点了?”
“11点。”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浓茶。
陈浩东喝了一口,拉住我的手问:“坐到现在?”
我把手抽回去,皱着眉头说:“你一头醉倒,横着躺,而且我也不困就看了会电视。”
陈浩东的眼睛环视整间屋子,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等我攒够钱给你买了房子,就在家里按好几个卧室!”
“你买了房谁去住?养殖场里头事多,不如住这方便。这里太偏了,买了房还得买车才能赶早过来。”说完这句,我似乎有种空落落的疲惫。因为回想我苟延残喘的人生,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那行,听你的。”陈浩东从床上下来,从裤兜里摸出皮夹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前几天听见你和员工说饲料钱还欠了些没还,拿着。”
养殖场这玩意钱进出大,2011年底我赶上了好时候,鸡蛋涨到十块一斤,谁知2012年又立马跌回四元时代。可饲料的价格因为前段时间鸡蛋价格上涨贵了好多。这一来一去,进出的差距实在有点大。
“霍培一还有钱没给我结算,还能周转得开,你把钱留着。”我说。
陈浩东很严肃地盯着我,咬了咬牙凶巴巴地说:“这钱要是沈寰九给的你八成就揣兜里了吧?养殖场怎么来的老子已经一清二楚。扶三岁,我的钱就臭,他的钱就香?还是在你心里姓沈的他妈才是你老公。”
他咬着牙,直接把卡塞我手里说:“里面钱是不多,只有五万块,你爱要不要。但哪天老子赚到五百万,五千万,五个亿,还是会想也不想就把卡放你手里。操!”
陈浩东从屋里出去,透过窗户我看见他连续吸了两根烟,进来的时候又和我道歉,说自己不该凶我,因为他说好了会等我,刚是心太急。
我沉默地咬住嘴唇,暗暗在想,金钱在生活中似乎渐渐趋于一个无法代替的地位。有人为钱卖儿卖女,有人为钱出卖感情,有人为钱走上邪途,真真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陈浩东跟着霍培一的这段时间眼神变了,多多少少都被成功的给带着走,我有时候再说霍培一坏话的时候,陈浩东甚至朝我急眼,直接丢来句:“他到底是不是好人我有眼睛自己会看,扶三岁,他是我兄弟!我现在能有口饭吃,都是霍培一给的。”
这段时间霍培一真的很安生,年初我给他提重新签合同,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之前被陷害的条款做了改动,现在的霍培一和我就真的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他似乎放弃了操控我的想法。
然而,往往觉得风平浪静的时候才是浩劫。
七月,陈浩东拉着我去民政局登记。
我们两个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在一起,到底是走上了登记这一步。
登记完那天,霍培一就要陈浩东去广州,原因是广州是生物科技园比较聚集的地方。所以在国内几个城市一家家分公司拔地而起的霍培一,让陈浩东去广州监管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