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主饶有趣味:“不过一场梦罢了,叶姑娘何必执拗?”
虽是一场梦,可倘若醒不来,与现实何异?
叶小宛扑向月窗,冷不丁窗户骤然破碎,璀璨的金光潮水般涌进房间,倏地涨高数丈。
“轰”一声巨响,屋顶瞬间没了,倾盆大雨直贯而下,冲刷满室烟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她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血水已被大雨冲得四处蔓延,吴仙主连尸体都不见。
周瓃的声音自墙外传来:“这点稀烂修为,也好意思自称仙主,真他娘的荒唐。”
可不就是荒唐?这位竟是真周瓃,记不得前事,乐滋滋地做着这个世界的周瓃,她却没这份好运。
叶小宛默默望着一地狼藉,破损的墙被一脚踹碎,玄烟身影朝她走来。
不是无视了她的求助,结果还是来了?
早知他是真的,她一定会好生避开,什么黄粱美梦,就晓得世上没这种好事。
她又退了两步,晕染华美杏花的白纱裙摆拖在血水里,周瓃看了看裙子上半幅猩红的颜色,忽然道:“为虎作伥的修士都被我杀了,你若肚饿,膳食房有吃的。”
……他竟真以为她想吃东西。
叶小宛张口想拒绝,却找不到声音,当真一路被他拽到御膳房,锅里热气腾腾正煮着鸡汤面,香气扑鼻。
周瓃盛了一汤盆递过去:“吃吗?”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这个……脸盆?他真是太客气了,只有他能灌下一盆面。
周瓃毫不客气自己开吃,锅灶的热气徐徐袭来,叶小宛只觉乱麻铺天盖地。
情况反正是这么个诡异情况,周瓃是真周瓃,杀完人非拽着她来吃面,想想之前自己把他当假的,做出种种勾引举动,她便希望地上马上裂开一道缝,她好钻进去。
周瓃大口吞面,忽然唤了她一声:“叶小宛。”
她一个激灵,像被一鞭子抽在背上,当即弯下去毕恭毕敬行大礼:“是!师兄有何吩咐?”
他皱眉看她:“少犯病,你和吴仙主的话我听到了,此处既然并非真实世界,能进就能出,你若能记起从何处来,或许便能从何处离开。”
有道理。
而且看起来周瓃还没想起前事,太好了,她先前崩坏的行为还有救。
“我是在扬州镜山附近被拉进来的。”
周瓃看了她一眼:“和你的爱侣?”
叶小宛面不改色:“不错,和爱侣一起,但我找不到他,不晓得一个人能不能离开。”
他眉头拧得死紧:“你有爱侣,还勾引我?”
“你不要乱说啊!”她连连摆手,莫名心虚,“谁勾引你了?我说话轻率了些,我有错,但绝对不是勾引你!你不要误会!”
她那若不是勾引,他把脑袋割了。
周瓃恼火又嫌弃地瞪了她一会儿,忽然又反应过来,倘若只有爱侣才能一起进入壶中日月,那他也有爱侣?
他又皱了皱眉头,淡道:“我带你去扬州,吃完面就走。”
对面的叶小宛修行一塌糊涂,看人脸色倒是十分精准,小心翼翼问他:“师兄还是找自己的爱侣紧要些吧?扬州我一个人能……”
周瓃打断她:“回头我会想办法救她。”
叶小宛头疼得厉害,冷不丁他又唤她:“叶小宛。”
她再度一个激灵便试图行大礼,行到一半便被他揪着后领拎直身体,他直直盯着她,慢吞吞地说道:“你要是再这样犯病,我就把你嘴封上。”
周丛华向来说一不二,说吃完面就走,当真就走,也不管夜色料峭。
一夜没睡的叶小宛被迫赶了许久的路,午后终于来到一座村落,好容易借宿到民居,她简直浑身发软,恨不能马上瘫床上.whhryl.,把一身累赘的华丽纱裙撕个粉碎。
可周瓃并不想放过她的样子,又叫她:“叶小宛过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周丛华这么烦人?
她无奈地凑过去,却被捉着胳膊拽进屋,周瓃从袖中乾坤取出那坛壶间风月推给她:“该你兑现诺言了。”
……意思她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得喝一坛烈酒?
“你有病吧?”叶小宛自暴自弃地豁出去了,“累得半死让喝酒,我不喝!”
周瓃看了她一眼:“也行,那出去后我找你兑现。”
“我喝!”
不就是喝酒吗?叶小宛刚拆开酒封,周瓃已接过酒坛把酒倒进壶里,又取出两只瓷杯,替她斟上,突然问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她声音冷淡:“不认识。”
周瓃与她碰杯,继续问:“你的爱侣……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