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一向是尽职的人,当手艺人的时候,所有字诀的符纸都画得一丝不错,当修士的时候,凡是心法都牢牢背下,即便过去这么久,她还是写得一个顿没打。
秦晞来回把心法看了两三遍,只觉狗屁不通,居然出自太上脉二脉主之手,简直匪夷所思。这自然不会是什么宁神心法,虽一时看不出窍门,但蓁蓁盘神丝入心多半与之脱不开干系。
仙圣想要的是持有盘神丝的蓁蓁,甚至不惜操控姜书亲手杀害恩师。
看来,仙圣十之七八是那位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底莫名生出无数欣慰与庆幸。
令狐蓁蓁两眼发光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了?是谁?”
秦晞继续轻轻掐她毛茸茸的脑袋:“我是在想,二脉主不像有野心的人。”
这位二脉主是前四脉主中最年轻的,比四脉主小了近三十岁,可见天赋惊人。听说上任大脉主有意让他接任一脉脉主之位,他却不肯,就连从八脉主升到二脉主,都磨了许多年。
若说他是追求修为的极致,也不像,虽然收集那么多绝学,可正因是绝学,一人只能学一样,他把绝学封在符纸里,用起来效果大打折扣,谈不上什么提升修为。
秦晞一直觉得仙圣是个重私欲的人,爱恨全然是一线之间,前一刻呵护掌心,后一刻就能直接砸碎,对着碎片还能沁吐甜蜜,何止有病,简直太有病。
从叶小宛也能看出,仙圣把她从妖变成人,最开始并未有什么周密企图,否则不会任她在人世间漂泊数十年,最后还混成了修士。搞不好他只是想炫技,亦或者当个有趣而新奇的事来做。
他如此随意地玩弄旁人命运,如此冷漠地用神魂契操控他人,就像用纸通神操控折纸坐骑,比邪道还邪道,不当邪道修士可惜了。
令狐蓁蓁多半脑袋被摸得很舒坦,靠过来把脸撑在他胸前,仰头盯着他看。
真可爱。
秦晞搓球似的轻轻搓她脸,可仙圣并不会放过她,说不定又要弄得满脸血与满脸泪,更有可能丧命。
“小师姐,”他俯首与她贴着鼻尖晃了晃,“仙圣逼你做不愿做的事怎么办?”
令狐蓁蓁答得利索:“我绝不做不想做的事,让他再杀我一次,我死了你一个人好好过,不许忘了我。”
……她倒是越来越有法子气他了。
秦晞咬牙切齿掐住她的脸,头一回无话可说。
还是找个机会把盘神丝放她身上。他带着恼意用下巴撞她脑壳,盘神丝给她,仙圣至少不会杀她,这样才能放心。
“我觉得这次试炼一定会出事。”秦晞看了看令狐羽洞府里光秃秃且湿叽叽的床板,“所以我们回夷光崖睡觉。”
这其中的关联是?
令狐蓁蓁直到躺在久违的枕头上,也没琢磨明白这问题。
叶小宛终于结束漫长而凌乱的梦境,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躺在碎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