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睡?怎么突然分得清名与字了?大晚上跑去问顾采要这些是何意?
顾采一面唰唰在纸上写,一面道:“令狐师姐,我想过了,灵风镇外有一座密林,只要在那里撑开引雾结界,便无人能窥视,不知师姐能否在那里给我观摩一下龙群飞刃?当然,是等师姐彻底休养好之后。”
他倒是对龙群飞刃念念不忘,按令狐的性子,多半要答应。
轻柔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竟是拒绝:“我赔你十两银,这件事不行。”
顾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令狐师姐必有自己的难处,龙群飞刃一事就当我没提过,好吗?师姐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秦晞忽觉他那对谁都温柔的腔调听起来分外刺耳,都亥时了,喝什么茶?
他穿好衣裳,“霍”一下拉开房门,清亮月色豁然映入眼帘,前院空荡荡地,只有令狐蓁蓁俯在花树石桌上埋头不知写着什么。
夜风拂过她身上薄软的羽衣,雪白的袖子简直像半透的——明明体力不济,还撑不起真言,竟穿这么少吹冷风。
她见着他立即招手:“秦元曦!原来你没睡。把你的名和字写给我看看。”
秦晞见她胳膊下面压着一沓白纸,上面已写了众修士的名与字,瞬间醒悟她不知找谁学了传信术。
莫名的不快从腹内上升到喉间,大荒人总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说好了他来教,她又随心所欲地忘了。
“谁教的传信术?”他语气淡漠。
她一下便察觉到他的情绪,抬头看他:“碗刚才给我带宵夜,我就顺便问了下传信术。你又不开心了?”
“师弟没有不开心,是小师姐多心。所以你现在学会了?”
“还没会,现在运转不了灵气,我先搜集名字。”她转着笔皱眉头,“不过你们中土人的名字真麻烦,不但有大名,还有字,有的还有号。学传信术必须写大名,可平辈又不能叫大名,为什么?”
秦晞见白纸背面她还写错了许多人名,什么“叶小碗”、“葱花”、“顾菜”等乱七八糟一堆,又有些好笑:“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小师姐只要记住怎么做就好。”
他将写了大名的白纸递回去,上面“秦晞”二字笔迹甚是潇洒。
令狐蓁蓁立即道:“是东方未晞的晞,怪不得叫元曦。”
秦晞反而讶异:“看不出小师姐肚里亦有些墨水,东方未晞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比他还吃惊,“我以前在……”
话语忽然断开,她凝神想了许久,却全无念过书的印象,更没有练过字的印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不允许她思索个中缘故。
秦晞却只笑了笑:“肚里有墨水才更有小师姐的样子。”
“真的?”令狐蓁蓁怀疑地看着他,她可不是傻子,他叫小师姐的时候一点儿敬意都没有,她怎会听不出来。
秦晞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不然呢?我倒是想叫小师妹,可师尊不许。”
令狐蓁蓁觉得额头痒丝丝地,说不出是想挠一挠,还是想在他身上蹭一蹭。
娇小的纸狐狸摇着尾巴落在秦晞怀里,他轻轻抚过媚而长的眼,露出近乎宠溺的神情,漫天温柔月光仿佛都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令狐蓁蓁本能地凑近,想看清他眼底幽然清透的光,想看他同样的神情望着自己,那会是怎样景致,似乎极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