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繁星点点,但是夜空却显得非常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可是杨夙枫却又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在清冷的月色下,无数的黑骑士整齐的排列着,长枪高举,横在他的面前,他们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盔甲里,只露出两只阴沉冰冷黑暗的眼睛,战马也是纯粹的黑色,上面披戴的盔甲也是黑色的,和黑色的大地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成千上万名黑骑士整齐的排列着,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而且天地间的一切声响似乎也被他们的威势所覆盖,显得无比的静寂,有风吹过,但是没有丝毫的风声,仿佛风也是凝结的。
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但是杨夙枫却可以感受的清清楚楚。
黑骑士们所使用的长枪也是黑色的,黑色的精铁枪杆,黑色发亮,在月光的照耀下能够映照出人像,同样黑的发亮的寒铁枪头,斜斜的高举着,指向漆黑的夜空,那种静极而动的感觉,好像要划破漆黑的苍穹,在无声无息中透露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杨夙枫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无论是谁,挡在这些黑骑士的面前,都会被无情的碾的粉碎。
缓缓地,缓缓地,黑骑士的队伍开始前进,他们前进的速度非常的缓慢,黑色的长枪缓缓地放平了,尖锐的枪尖正对着杨夙枫的方向。映照着清冷地月色,枪尖上泛动着令人魂飞魄散的霞光。
“啊!依兰王萧沉!”杨夙枫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惊讶的呼叫起来。
那些黑骑士动作起来,立刻打破了整齐的队形,在无意之中,交织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冷酷无情的脸庞。带着坚毅地神色,俯览着这个漆黑的大地,而那个脸庞,赫然就是传说中的依兰王萧沉。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呼叫,那些黑骑士瞬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无数的黑色战马,黑色盔甲,还有黑色的长枪,迎面向着杨夙枫冲来。
杨夙枫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只有不到三十厘米长的伞兵刀。驳壳枪不知道哪去了,再看看自己地身后,空无一人,背后不足五步的地方乃是悬崖峭壁,想跑都跑不了。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被牢牢地盯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可是他的身躯,却在本能的向后仰,直到和大地相持平,睁眼只能看到漆黑地苍穹和清冷的月光。
眼看着那些黑色枪尖聚集在一起。霎时间就要将自己变成碎片,杨夙枫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伞兵刀在自己的手中拼命的颤抖。可是,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眼看着无数地枪尖就要穿胸而过,每一个黑骑士的狰狞面孔都清晰可见,甚至能够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着的浓郁地尸臭的味道,让他瞬间窒息。
蓦然间,他忽然觉得有一只大手,从漆黑的苍穹里伸下来,一把将自己提了起来,无数的枪尖从自己的脚底下掠过。他愕然的低下头来,只看到那些黑色的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下了悬崖,消失于漆黑的虚空之中,只有枪尖还在虚空中泛着寒光,交织成星星点点地夜空繁星……
“啊!”杨夙枫愕然的抬起头来,忽然看到那只曾经拉住自己的手已经消失,自己无依无靠的停留在半空之中,而自己的位置,刚好处于悬崖的边上,悬崖下面就是漆黑无际的虚空,他情不自禁的再次叫了起来。随着他的叫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促的往下坠落,霎时间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枫,枫,你醒醒……”凌青思急忙将处于噩梦之中的杨夙枫推醒,蓦然发觉杨夙枫手足冰冷,呼吸困难,顿时吓了一跳,声音情不自禁的尖锐起来,而且还微微带着一丝惊恐的意味。
凌青思的呼叫声惊动了外面的单雅绚,她也急忙走了进来。
杨夙枫突然坐了起来,猛然醒来,茫然的睁眼看看四周,又低头看看自己,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浑身都是冷汗,背心后竟然有丝丝的凉意。他呼呼呼的喘着大气,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直到看清楚了旁边的凌青思,还有闻声而来的单雅绚等人,才确信这是一场噩梦,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笑,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吓倒你们了。”
单雅绚皱眉说道:“你很久没做噩梦了,怎么回事啊?”
杨夙枫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
他本来随口想说可能是太累了,不经意间看到旁边的凌青思,又急忙改口,要是这句话说出去,凌青思多半要被妇联内部的人批评,原因就是向杨夙枫索求太多,事实上,今天晚上,两人并没有亲热。
杨夙枫的噩梦还惊动了紫悦姑娘,她急匆匆地赶来,检查了一下杨夙枫的脉搏,最后说没事,单雅绚等人才放下心来,不过后来霜月华、薛思绮等人也被惊动了,都过来察看究竟,杨夙枫倒无所谓,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确受到了热切的关怀,只是身边的凌青思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甚至不敢将脑袋露出被子外面。
凌青思对于男女之事本来就极为羞涩,虽然已经在不久前由少女变成,但是依然不习惯杨夙枫身边的人看到自己和杨夙枫躺在一起,尤其是今晚的事情,让人感觉是她没有尽到女人的义务,没有服侍好杨夙枫,所以杨夙枫才会发噩梦,令她也觉得内疚不已。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她才敢探出头来。温柔而关切地说道:“枫,没事的,你只是做梦罢了。”
杨夙枫点点头,重新躺下,将娇柔的女人的抱在怀里,有点不明所以的说道:“我好像梦见了依兰王萧沉……真奇怪。我明明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却知道那些黑骑士就是他的手下……黑骑士,我怎么会知道黑骑士地存在呢?”
凌青思贴着他的身体,眷恋的感受着男人的气息,腻声的说道:“谁都知道,黑骑士就是依兰王萧沉的金字招牌,黑骑士出现在那里,依兰王萧沉就会出现在那里,你……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黑骑士是依兰大陆几千年来最凶残的骑兵,欠下了太多的血债。所以没有人愿意提起。蝶思诗的确过分了一点,你和依兰王萧沉有什么关系,偏偏要将你们俩扯到一起来?她还将蓝羽军比作残暴无比的黑骑士,实在是很过分了。”
杨夙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蓝羽军在鲁尼利亚王国地节节胜利,唐川帝国内陆涌动了一股明显的针对蓝羽军的反蓝羽军思潮。和唐川帝国内地居盼望蓝羽军回归的意愿格格不入。这股思潮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甚至亲自主持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年轻气盛地帝国法务部尚书博山,而主要出面负责的人则是蝶思诗。
在蝶思诗的带头下,唐川帝国的主要媒体报纸重新开始丑化蓝羽军,他们扬长避短。专门挑那些对蓝羽军不利的事情进行描述,恶意中伤,无中生有。极度夸张,将蓝羽军描画成了一支残暴无比地军队,所过之处,实行三光政策,以引起帝国老百姓的恐惧,试图达到抗拒蓝羽军进入帝国内陆的目地。
很不幸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蝶思诗对于蓝羽军的部分军事状况的确了如指掌,让她可以有根有据。有的放矢。在庞大的战役中,蓝羽军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害群之马,严重的破坏蓝羽军的纪律,甚至烧杀抢掠,引起了当地居民地极大反感,在这次鲁尼利亚作战中表现的尤为明显,因为鲁尼利亚人普遍的比较有血性,吃软不吃硬,蓝羽军经常和当地居民产生冲突,在双方都不肯让步的情况下,往往会产生激烈的武装冲突,只有弓箭长矛的鲁尼利亚居民当然会大大的吃亏,经常被蓝羽军打得群死群伤。
本来,这些冲突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在蝶思诗的笔下,却成了蓝羽军故意屠杀当地居民的铁证,明明鲁尼利亚居民也是全副武装,可是却被她写成手无寸铁,明明是牛高马大的壮年男子,却成了人人可怜的老幼妇孺。由于蝶思诗的才思极为敏捷,而且文字生动,将每一件事情都描述的栩栩如生,丝丝入扣,的确给蓝羽军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虽然裁纤纤也努力的反驳,可是很显然,蝶思诗完全占据了上风。
由于蝶思诗的文章大肆的污蔑蓝羽军,激起了蓝羽军众多军官的极度愤怒和反感,许多人都很不得将蝶思诗抓起来生吞活剥,连带之下,她的姐姐蝶枫舞也受累,成了蓝羽军理所当然的敌人。
然而,蝶思诗最近的惊人之处,不在于描述蓝羽军的残暴,而是旁征博引的将杨夙枫和七百年前的依兰王萧沉扯上了关系,使得杨夙枫的恶行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在七百年前,在依兰大陆上,有一个人,令整个大陆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战火之中,在长达十五年的战乱过后,他成功的统治了这片庞大的大陆,但是当战乱结束的时候,依兰大陆的人口剩下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这个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泡的软绵绵的,直到十年以后,还能冒出血水来。
这个人,就是曾经令人闻之色变的依兰王萧沉。
依兰王萧沉所创建的黑骑士军队,战斗力在依兰大陆的历史上绝对是首屈一指。它因为骠悍的战斗力而威震天下,也因为前所未有的残暴而迅速走向灭亡。萧沉带领黑骑士军队纵横大陆,踏平无数的强敌,黑骑士军旗所向,敌人望风披靡,但是在萧沉死了之后的第三天,黑骑士军队就被强行地解散。因为除了萧沉自己,包括他的亲生儿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支从黑暗中走来的军队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只有萧沉,才能真正的掌握这支以依兰大陆带来长达百年黑暗地军队。
杨夙枫努力的摇摇头,将有关萧沉和黑骑士的传说都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想了想。晦涩的说道:“她是要大书特书德雷达瓦的事情,引起鲁尼利亚人民对我的反感,让我们深深的陷在鲁尼利亚这个泥潭里不能脱身。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呢?按理说,我和她没有什么怨恨的,当初我虽然威胁过她,但是却没有真正的想杀她……不过现在,说老实话,我还真的想……唉!”
凌青思漆黑地眼珠轻轻的转了转,悠然的说道:“蝶思诗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你们曾经有怨恨,而是因为你活得越来越风光了,风光到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杨夙枫愕然说道:“是吗?”
凌青思悄悄地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我和她相处了很久,我很明白她们姐妹地性格。她们都有高贵的出身背景。父亲乃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岳神州,每个人都要给她们姐妹一点面子,甚至连皇帝都不例外。她们的生活也是一帆风顺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大地挫折。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她们喜欢同情弱者。但是却见不得强者的人,准确地说来,是看不得比她们更强的人。可惜。偏偏你就是那个比她们更强的人。如果你只是一个弱者,默默无闻,现在还在美尼斯地区?延残喘的话,她肯定已经忘记你了,绝对不会再拿你当作攻击目标。但是你现在已经名扬四海,风头远远的盖过了她们俩,她当然要……”
杨夙枫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对于女人的心理,或许凌青思剖析的更加的准确。
蝶思诗不屈不挠地盯上了自己,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在低声说话的时候。卧室外面似乎有单雅绚的脚步声,她进来以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转身悄悄地出去了。
杨夙枫已经没有什么睡意,正想找什么事情打发时间,于是朝外面说道:“有什么事吗?”
单雅绚再次转身进来,站在门口回答说道:“是蓝楚燕姐姐发来的,有关捕手的一些奇怪的情况。”
凌青思有点不满的皱眉说道:“她这个时候发电报过来,她没有睡觉?”
单雅绚没有回答。
她当然明白凌青思这时候的心情,好不容易才有一次陪伴杨夙枫的机会,却又被公事给打断了,那是多么无趣的事情。苦短,眨眼间就过去,可是他还要偏偏去处理公事,初为人妇的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忍受长期的寂寞了。
杨夙枫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捕手这个名词引起了他的关注,蓝羽军在鲁尼利亚王国的战事已经结束,稍作休整以后,就会转移兵力,重点解决捕手和血色高原的问题,于是随口说道:“可能是光明帝国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是关于哪方面的?”
单雅绚谨慎的回答说道:“是关于捕手本人的。”
杨夙枫哦的了一下,自己下床穿衣服。
单雅绚又说道:“电报已经给克劳塞维斯和云千寻两位老参谋看过了,他们现在还在会议室里面讨论捕手的事情……”
杨夙枫披衣下床,说道:“我去看看。”
凌青思有点失望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了服侍他穿衣服的心情,干脆拉过面被蒙住脸庞,一个人生闷气去了,等她再次忍耐不住拉开棉被的时候,杨夙枫已经不知道去向,不由得低声哭泣起来,恰巧薛思绮路过,不免进来安慰一番,低声的说道:“好姐姐,不要哭啦,这就是咱们的命,注定是要一辈子孤独的……”
凌青思却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杨夙枫很快到了会议室,克劳塞维斯和云千寻两个老家伙正乐滋滋的蹲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的小板凳上面,津津有味的吞云吐雾,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白蒙蒙地一片。但是外面北风呼号,刚刚还下起了小雪,屋子里生了木炭炉子,所以窗户也没有打开,浓郁的烟味呛得跟进来的单雅绚等人直皱眉头,但是两个老家伙却是毫无改观的迹象。看到杨夙枫进来,也只是挥挥手表示打招呼,然后继续吞云吐雾。
杨夙枫走过去,翻了翻他们的烟袋,原来是努曼地区出产的优质。烟丝,难怪两人如此地贪婪。
鲁尼利亚地区出产的烟草质量极为上乘,在整个安拉卡拉世界中都享有盛名,传统的神秘烤烟工艺也造就了不少的精品,尤其是努曼地区,更是最上乘的烟丝产地。这次蓝羽军横扫鲁尼利亚。烟草工业也是巨大的收获之一。杨夙枫本身不吸烟,也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的常识,但是烟草工业的巨额利润很快的就将这一切顾虑都全部的驱除掉,烟草专卖局很快就成立,从此为蓝羽军提供源源不断地财源。不过。毕竟接受了二十一世纪地部分观念,他下令禁止烟草工业公开做广告。
随着市场经济的高度发展,格莱美地区的广告业也开始兴盛起来,大商家大公司的产品广告几乎是随着蓝羽军前进的步伐而前进,表现地最突出的就是啤酒。现在啤酒已经成了蓝羽军的日常军需品,排列在武器弹药粮食的后面,即使在最激烈的战场上都有啤酒广告地痕迹。在蓝羽军攻占蒙地卡罗德第四天。第一批啤酒就抵达了蒙地卡罗,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不同的啤酒商为了争夺市场,广告手段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就差邀请杨夙枫亲自担任广告代言人了。
如果让烟草工业随着蓝羽军地脚步而大张旗鼓地做广告的话,有烟草工业的巨大利润在后面支撑,恐怕不用五年的时间,这个大陆上的男人都是烟民了。
单雅绚等人将会议室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然后将木炭炉子搬走,将壁炉点燃,会议室里面的空气才显得清新了一些。不过,克劳塞维斯和云千寻两人却又显得不太习惯了,而且冷冷的北风吹进来,的确让人觉得身上凉飕飕地,杨夙枫还连续打了几个喷嚏,鼻子红红的,差点又惊动可怜的紫悦姑娘了。
杨夙枫坐在壁炉的旁边,翻动着手中的有关捕手的情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觉得,捕手有没有和我们联合的可能?当然,是秘密联合?”
云千寻舍不得放掉手中的烟枪,猛猛地吸了几口,养足了精神,才慎重的说道:“我承认蓝楚燕的推测有几分道理,但是,捕手的内心究竟怎么样,我想我们需要和他进行一次当面的交谈才可以。当然,是秘密的交谈。”
克劳塞维斯也说道:“之前,我们两个也觉得捕手的行为有点怪异,但是没有蓝楚燕总结的这么详细。现在推测起来,捕手的确存在很多的怪异之处,使得他建立光明帝国的动机非常令人怀疑。尤其是最近瓦拉人决心脱离光明帝国,更加证实了这一点,也许傅青叶也看穿了捕手的真实内心,意识到捕手乃是在利用他们,甚至是想通过借刀杀人的手段削弱瓦拉人的力量。”
杨夙枫沉重的点点头。
从离开尼洛神京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捕手的行为很可疑,不像是一个真正有雄心争霸天下的枭雄应该做的。捕手领导的光明帝国,背后有西蒙人和瓦拉人的撑腰,可以说是整个美尼斯地区的最大的武装力量,完全有能力在蓝羽军崛起之前,横扫整个美尼斯地区,萌芽之初的蓝羽军,根本没有力量对付大规模骑兵的突击。然而,捕手领导着这股最大的武装力量,却始终没有取得良好的战果,到今天为止还是在霄川道和朔川道地区打转转,不能不令人觉得有点蹊跷。
蓝楚燕的来电,正是详细的列举了捕手种种怪异之处。
捕手的最大问题是在战略上。
捕手领导的光明帝国集团,虽然拥有庞大的力量,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过明确的战略目标,也没有明确的建国纲领,从这一点上来讲,光明帝国纯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很多公开地场合。捕手都喜欢乱夸海口,娓娓而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什么样的雄才大略都有,甚至妄图将远在伊云大陆最南部的雅歌联盟也纳入光明帝国的版图。但是事实上,做起来的却不多,而且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
捕手本人,虽然名义上乃是光明帝国的最高领袖,但是他却显得非常地平易近人,甚至过分的平易近人,在很多策略方针的问题上,他非常容易受部下的影响,一会儿按照这个势力的建议去做,一会儿又按照那个势力的建议去做。常常摇摆不定,弄得下面不知所措。他这样做,固然充分的展示了自己尊重下属的风格,可是朝令夕改的做事办法却让光明帝国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有效地用到同一个目标上。他似乎也缺乏足够的震慑力,对于部下的自把自为的行为。要么视若无睹,要么装模作样的处理一下,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让各个势力更加肆无忌惮。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由于没有一个明确地目标,也没有统一的指挥,不能将光明帝国的所有力量凝聚成一条绳索。所以光明帝国下辖的各种武装力量,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各干各地,他们都喜欢自己制定各自的目标,然后一意孤行的执行。光明帝国麾下有十几二十个势力,各干各地不可避免的会伤及到其他势力的利益,于是冲突总是不可避免,经常对外的战争行动还没有展开,自己内部就首先打起来了,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往往去找捕手裁决,于是捕手总是不厌其烦的亲临实地调查,然后又召集其他势力的首领来做陪审团,仔细研究如何处理,在口水纷飞之间,几个月的时间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结果,却又往往是双方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然后就算了,于是各势力之间地仇恨就越来越深了。
光明帝国表现的最明显的对外行为就是屡屡对摩尼教动兵,几乎每个季度都要发动对摩尼教的战争,持续了足足六七年的时间,死人无数,却没有什么战果。对于进攻摩尼教的事情,捕手的计划也是有问题的,甚至让人觉得有点荒唐可笑。
每次发动战争之前,捕手都要大张旗鼓,广发言论,唯恐别人不知道光明帝国又要对摩尼教动兵了,他将这些言论美之名曰恐吓,说是要通过言语的恐吓迫使摩尼教屈服,但是事实上,摩尼教从来不吃这一套,反而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好对抗光明帝国的准备,而且总是能够从捕手的言论里寻找到有关攻击路线的蛛丝马迹。
每次对于摩尼教的战争,捕手都要纠集麾下的所有力量,常常总兵力不少于二十万人,可谓是兵强马壮,地动山摇,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全盘的作战计划,甚至没有统一的指挥。他给了麾下各个武装力量充分的自由,允许他们可以随时根据战局的变化改变作战方针,甚至改变作战区域和作战路线。这似乎是给了每个势力充分的尊重和自由,但是对整个战略却是致命的,他给了摩尼教各个击破的最好的时机。
在过去的数年里,摩尼教往往面对超过自己力量数倍的光明帝队,总是不会处于下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光明帝队缺乏统一的指挥。摩尼教只需要看准其中的一路,然后给予狠狠地打击,这一路的光明帝队就会溃散,从而冲击到其他的武装力量,然后双方在战场上就发生激烈的冲突,最后敌人未到,自己内部就首先打了起来,摩尼教红巾军趁机掩杀,光明帝队就会大败而逃。
虽然屡屡失败,但是捕手也真够坚强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却始终不肯放弃征服摩尼教的目标。他到处演说,慰问溃败的军队,鼓励他们的士气,激励他们重新振作,然后卷土重来。在捕手的激励下,光明帝队一浪接一浪的不断的发起攻击,精神可嘉,只是结果令人惨不忍睹。非但没有取得引人注目的效果,反而是血色高原上的游牧民族人口大大的减少,精锐的骑兵不断的伤亡,物资更加是消耗的越来越多了。
为了征服摩尼教。光明帝国付出了重大地代价,可是,当摩尼教主动提出合作的时候,捕手却又多次不假思索的冷酷的拒绝了摩尼教的合作要求,他扬言,一定要将摩尼教盘。踞的虎川道地每一寸土地都踏平。将每一个红巾军的战士都挂在马尾巴上拖死。他的言语极大的刺激了游牧民族,非常适合他们的胃口,得到了不少游牧民族的拥护,坚决不肯和摩尼教妥协,决心战斗到底。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六七年的时间过去了,摩尼教还是光明帝国向外发展的拦路虎,无法挪动。
在外交战略上,捕手的眼光看起来也是非产的短浅地。甚至是可笑的,完全可以称之为鼠目寸光,愚蠢无知。他毫无理由地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将美尼斯地区的每一个势力都当作了敌人,甚至公开的要求他们向光明帝国投降。否则,将会怎么怎么地。这种威胁性的言论没有受到预想中的效果,却引起了美尼斯众多势力的极度反感,包括当初的彭越叛军在内,都对光明帝国没有好感。反而促进了彭越叛军和摩尼教地联合,在摩尼教最危险的时候,彭越叛军还派出了援军。直接支援摩尼教作战。
在光明帝国内部的管理上,捕手似乎也出现了非常严重地问题,他将光明帝国内部弄得一团糟,乌烟瘴气,各个势力之间热衷于争权夺利,自我残杀,陷于崩溃的边沿。
光明帝国的主要组成部分乃是血色高原上的各个种族,主要的力量乃是瓦拉人和西蒙人,羽真人也不少。还有部分的其他少数民族。这些游牧民族,他们共同的愿望都是将自己的势力向南部延伸,掠夺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在捕手地诱人口号的吸引下,他们都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光明帝国这个大家庭。
按理说,捕手应该是想办法将这些力量尽量的融合在一起,团结起来,以形成最大的战斗力,共同向南部发展,但是捕手没有。他告诉游牧民族的首脑们,你们的南下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在南下之前,你们应该先确定好利益的分配,尤其是土地和人口的分配。他主张大家均等的原则,赢得了很多少数民族的支持,但是却被瓦拉人和西蒙人否决了,于是捕手被迫改变了主意,将利益分配交给了西蒙人和瓦拉人决定,结果又引起了少数民族的不满,他们将捕手夹在中间,要求他解决这个问题。
最后,被闹得完全没有脾气的捕手,只好宣布自己无法决定,转手将利益的分配交给了游牧民族自己决定,于是这个决定过程一去就是六七年,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下来,西蒙人和瓦拉人互相扯皮,各少数民族又联合起来拖西蒙人和瓦拉人的后腿,羽真人又从中间打太极,结果人死了不少,问题到现在还是没有答案,不过因为利益的争夺,各民族的首领见了面,都是黑着脸的,好像别人都欠了自己的钱不肯还似的。
另外,蓝楚燕还在电报中提到了一个让人诧异的问题,那就是捕手屡屡躲过芳菲青霜的暗杀,但是却每次都在暗杀中有瓦拉人或者西蒙人的大将不幸的撞上芳菲青霜的长剑,这未免也太巧了。根据蓝楚燕的分析,捕手这不是侥幸的幸免于难,而是故意安排的,他本来就是要借刀杀人,要借芳菲青霜这把刀除掉瓦拉人和西蒙人的杰出人才。
从表面上来讲,捕手所干的几乎全是蠢事,他本身也是一个蠢蛋,所以势力庞大的光明帝国才会堕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白白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始终没有能够向外发展。
但是在克劳塞维斯看来,事情不是这样的,他脸色凝重,缓缓地说道:“在很多人看来,捕手似乎表现的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然而,这似乎对于一个能够成功的在美尼斯地区的七年战乱中脱颖而出的人来说,是不正常的,准确来讲,是非常的不正常的。”
杨夙枫点头同意。
捕手原来只是清越师团的一个普通的军法官,平常还因为执法尺度的问题引起了士兵的公愤,但是却在短短的两三年内,成功的联合了血色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建立了庞大的光明帝国,并且坐上了首领的位置。如果说,这一切乃是因为运气的关系,在座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因此,根据以上的种种情况的判断,蓝楚燕大胆的推测,捕手可能是故意的让光明帝国陷入今天的境地的。一句话说白了,他不是要利用游牧民族的势力来达到个人称霸的目的,而是利用光明帝国这个纯粹的道具来牵制和削弱游牧民族的力量,保护美尼斯地区南部的安全。
捕手没有办法抗拒血色高原的游牧民族南下美尼斯地区,但是他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尽量的迟缓他们南下的步伐。他表面上的愚蠢,事实上却是大智慧的体现。他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成功的牵制了游牧民族长达七年之久,让他们丧失了南下的最好时机,直到蓝羽军的迅速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