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伊春一行四人刚到潭州便在客栈里收到一封信,连着信送来的,还有满脸泪痕的文静。
墨云卿一见她便什么也顾不得,冲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未言泪先流。
文静哽咽道:“云卿终是来接我母子二人了,昔日何以忍心做了好大一出戏,教我生不如死!”
他只会叹息流泪,隔了半晌,忽问:“孩子呢?”
众人回头去望,只见一双俏丽女子立在门边,长得一模一样,一个蓝裙子一个绿裙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别院婢女奈奈和木木。
木木手里抱着个襁褓,正柔声细语地低头逗弄孩子,见墨云卿走过来,便将孩子递给他,轻道:“小心些,不要弄疼他。”
襁褓里的小孩儿大约刚睡足了觉,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墨云卿,又好奇又严肃。
墨云卿笨拙地抱着他,忽然满心感慨:“可惜爹已经不在,否则必然开心。”
他提到师父,伊春神色便有些黯然,回头问文静:“晏门有为难你吗?”
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后面的火爆脾气奈奈便叫道:“什么为难?你当晏门是卑鄙无耻的地方吗?!人在这里给你好好的送过来,一根头发也没少!真抱歉我们没将她母子俩活剐了下酒吃!”
木木拽拽她袖子,示意她冷静点,奈奈脸色很不好看,又嘀嘀咕咕说:“枉费我用心做了那么多好药,都用在狗身上了!本来还当她是个爽利的人!”
伊春默然不语,小南瓜在旁边不服气地插嘴:“无缘无故软禁别□□儿总是事实!晏于非怎么突然又那么好心了?肯定有鬼!”
奈奈气得满脸通红,还要和他理论,木木赶紧将她扯着走了,一面道:“公子要说的话都在信里,我二人不过小小婢女,岂能过问这等大事。人已送到,告辞。”
墨云卿将信纸展开,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天伦送还,二十年后再论分晓。
字迹很是潦草凌乱,想来他右手被断,还没习惯左手写字。
“二十年……什么意思?”墨云卿脸色变了,难不成晏门二十年后再来赶尽杀绝?!
舒隽瞥了两眼,笑容里有那么点不耐烦:“晏门势力已经从湘地撤走,信的意思不过是给你二十年时间看你能不能重整减兰山庄。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你不行自有别人替你,不是晏门也是别人。”
说罢眼神又变得鄙夷,就凭这位草包少庄主,减兰山庄只怕危险的很。
墨云卿把信收好,如今他妻儿团聚,神色终于轻松许多,当夜住在客栈与文静久别叙话,自是悲喜交加不必多言。
隔日夫妻俩便商量着回减兰山庄,经历这场大事,两人大抵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文静拉着伊春的手,很是不舍:“师姐与我们同回山庄吧?云卿身边没有能干的人,叫人放心不下。”
墨云卿也点头道:“不错,师妹与我们走吧,把你父母接来,我们也好侍奉二老颐养天年。”
喂喂,那破山庄都成废墟了,还要拽别人给自己做牛做马?!舒隽眉头一皱,很想把这位草包庄主直接踢回减兰山庄永不再见。
伊春摇了摇头:“我不去了,爹娘现在永州过得也很好,不劳烦师兄照顾。”
说着她把斩春剑递过去:“剑还给师兄,这是属于减兰山庄的,我不要。”
墨云卿神色复杂又感慨地看了看斩春剑,接过来轻轻一拔——剑鞘口却是锈的,卡住没□□,再用一些力,只听“喀”的一声,总算是把斩春□□了,但结果却叫众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小南瓜突然想起在东江湖的事情,伊春让他把斩春折断在杨慎墓前,他那时还在想铁剑要怎么折,到如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斩春剑?!”墨云卿再次傻了,他手里握着的确实是名震天下的斩春剑,春水般浓绿的剑鞘剑柄,但剑身却锈迹斑斑,早已成了废铜烂铁。
伊春淡道:“年代太久远,师祖们用的时候想必也没精心爱护,已经锈得不能用了。”
斩春真的只能做个象征,曾经的锋利无匹早已被时间磨损成了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