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和上帝才知道
不知他内心里,究竟按照什么样的宿命的秩序,来安排爱斯梅拉达弗比斯雅克夏尔莫吕他那身副主教法衣他爱之至深却被他抛弃在泥淖中的弟弟,也许还有他来到法露黛尔家里而受到连累的名声,总而言之,他如何安排所有这些形象,这些奇遇呢?这我可说不来,不过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那倒是肯定无疑的
他等了一刻钟,似乎觉得苍老了一百岁忽然,听见木梯子的木板轧轧响,有人上来了梯口盖板被推开了,一道亮光照了进来狗窝那扇蛀痕斑斑的门上有一道相当宽的裂缝,他把脸贴了上去,这样就能看清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了猫脸老太婆先从活板门钻了出来,手里提着灯接着是弗比斯,捋着小胡子,随后上来了第三个人,身影楚楚动人,风姿标致,正是爱斯梅拉达克洛德一看见她从地下冒出来,好象看见光辉耀眼的显圣一般,情不自禁地直打哆嗦,眼前一片云雾弥漫,心剧烈地扑通扑通直跳,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都听不见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弗比斯和爱斯梅拉达,两个人坐在那只大木箱上,旁边放着那盏灯灯光下两张青春焕发的面孔和陋室深处一张蹩脚的床,在副主教眼里显得格外刺目
床边有一扇窗子,窗上的玻璃就像骤雨打过的蜘蛛网那样七零八落,透过残破的铅丝网,可以望见一角天穹,以及天边浮现在鸭绒般柔软云端上的落月
那个少女羞答答,直愣愣,喘吁吁长长的睫毛搭拉下来,遮盖在绯红的脸颊上而那个年青军官,神采飞扬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机械地用一种傻得可爱的动作,用手指尖在板凳上胡乱划来划去,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不见她的脚,小山羊蹲坐在她的脚上面
卫队长打扮得特别潇洒,衣领和袖口上都缀着金银穗束,这在当时是十分漂亮的
堂克洛德的热血在沸腾,太阳穴嗡嗡作响,想听清楚他俩在说此什么,可不是轻而易举的,要费好大的劲儿
(谈情说爱是相当乏味的,嘴上我爱你老是说个没完如果不加点某种装饰音,在毫不相干的人听来,这句歌词枯燥得很,腻味得很不过,克洛德并不是毫不相干的旁听者)
啊!少女说道,眼睛仍然没有抬起,别瞧不起我,弗比斯大人我如此做,我觉得很不正派
瞧不起您,漂亮的小姐,怎么会呢!军官回答着,那表情又巴结又骄傲又高雅,瞧不起您,上帝呀!这从何说起呢?
因为我跟着您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个嘛,我的美人,我们还想不到一块去瞧不起您是不应该的,可恨您却倒是理所当然的
少女惊恐地瞧了他一眼: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因为您老是推三阻四,便逼我百般苦求您
唉!她说道,那是因为许了个愿,要是不恪守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的父母护身符就不灵啦不过,这有什么了不起呢?我现在还要父母做什么?
她这样说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含情脉脉,喜盈盈直勾勾地盯着卫队长
鬼才懂得您说些什么!弗比斯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