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你奶奶一直思念你,那几年身体不好的时候,时常戴着老花镜看你养母寄来的你的照片。临终时把你爷爷叫到跟前,说你受了太多苦,哭着求他一定要把小孙女接回家。
“你奶奶病逝之后,你爷爷为把你接回来,咬牙把家里的财产清点送给了陆老爷子,外面的名义是温家参股,可实际就是白送。比如前两年,思莞进陆氏工作时常遭到排挤,谈生意见客户诸事不顺,要不是……”
温母说不下去了。
阿衡脸色苍白地坐在厨房靠墙的地板上,带着哭腔说:“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母抱住阿衡,说:“我从来不敢让自己去爱你,兴许哪一天,为了保存温家的一丝血脉,他们又把你送到哪个我看不到摸不着的角落。”
她哭着说:“你让妈妈怎么活,到时你让妈妈怎么活?你爷爷说把你送到云家,我不能有意见;你爸爸说把你送给江南顾氏,我还不能有意见。我这辈子就生了你和你哥哥两个,他们从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可是,妈妈真的疼啊,妈妈该怎么办?”
阿衡用手捧住头,半天没缓过气儿。许久之后,她推开温母,轻轻开口:“妈,你让我静静,我脑子乱。”
阿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说话,不开灯。
四周悄然。
思尔走进来坐在床边,轻笑:“看见没,搞到最后本小姐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以后,我告诉你,温衡你再觉得你委屈,我不用活了。”
阿衡往墙角躺了躺:“你过来。”
思尔躺在她身边轻轻地笑,眼睛妩媚,在黑暗中闪着光。她说:“我败给了时间,我没法恨你。”
阿衡笑,闭着眼睛:“恨我吧,连我都想恨我自己,真了不起,居然是温家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思尔说:“你不是稻草,你是祸水。你毁了我哥哥,你毁了这个世界唯一没有目的,真心待我的人。”
阿衡眼皮动了动:“你说谁?”
思尔眼中有泪,瞪着她,咬牙切齿:“我说我的哥哥,我说所有人口中的言龙子,我说那个世界上最傻的人!
“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连干涉的权利都没有。
“我们,我,包括受了言希恩情的温家老老少少,只能像他教的那样,学着爱你,珍惜你。在别人不知道你的好的时候耐心看到你的好,给你鼓励,给你亲情,给你这个世界本可以立足而你却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要的,他都给你,你不敢要的,他也帮你想好。你见过这样的傻瓜吗温衡?”
阿衡说:“你不要喊言希言龙子,不要拿别人说过的话侮辱他。”
思尔却讥笑,看天花板,眼角的泪滴在枕头上。
“言龙子,言龙子,左耳全聋,右耳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听力,怎么,你不觉得贴切吗?”
——你有什么很想和我一起去做的事吗?
——傻瓜,还是那么喜欢言希吗?像是两年前。
——喂,温衡,我们谈一场恋爱吧。
——你要好好地活着,多多在他们面前做真阿衡,在言希面前的这个阿衡,余下的,我也会努力,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垮下,还能站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跟你保证,云在这辈子都不会再离你而去,所以,宝宝,永远记住你这一刻的快乐,是最初,也是永远。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你是复读机吗?
言龙子,对这人,名副其实。
言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