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九年冬,平阳太守府的地窖中,慕容冲手持火把,沿着狭窄的石阶缓步而下。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两名全副武装的亲卫肃立两侧,见慕容冲到来,立即行礼开门。
太守大人。
慕容冲微微颔首,迈入铁门后的巨大空间。火光映照下,数千件刀枪剑戟整齐排列,寒光森然。数十名工匠正在忙碌,锻造炉中的火焰将他们的脸庞映得通红。
大人,新一批环首刀已经打造完毕,比上次的更加锋利。一个满脸炭灰的中年工匠上前禀报,双手奉上一把寒光闪闪的战刀。
慕容冲接过刀,手指轻抚刀身。三年的平阳生涯,让那双原本只适合抚琴作画的手,如今也能精准评判兵器的优劣。他手腕一抖,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不错。慕容冲将刀还给工匠,铁矿那边情况如何?
回大人,新发现的矿脉产量稳定,足够支撑现在的锻造速度。
慕容冲满意地点点头。三年前初到平阳时,他便以发展经济为由大力开发境内铁矿,暗中却将半数产量用于打造兵器。平阳官员中,顺从者得重金,异议者则被罗织罪名清除。如今的平阳官场,已是铁板一块。
离开地窖,慕容冲回到书房。案几上摊开着平阳郡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驻军布防和粮草储备。他取出一卷竹简,上面记录着各地前来投奔的前燕旧部名单——这三年来,已有二十七位将领、一万六千兵士秘密汇聚平阳。
殿下,刚收到的密信。绿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枚蜡封的竹管。
慕容冲接过竹管,挥手示意绿竹退下。竹管内是一封来自长安的密信,字迹娟秀——是姐姐慕容清的手笔。信中详述了前秦朝堂近况:苻坚准备大举伐晋,已调集百万大军;王猛病重,朝中主战派占据上风;长安守军大半随驾东征,城内空虚。
终于等到了……慕容冲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这样的机会。苻坚若率主力东征,长安必然空虚;若胜,前秦国力更盛,复国无望;若败……
想到这里,慕容冲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起身走向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盛开的红梅。三年前离开长安时,姐姐在纸条上写的凤凰涅盘,待时而飞,如今时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