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多是些层层盘剥的“周扒皮”,真正把员工死活放在心上的,十个里难寻一个。可那会儿的人早被磋磨得习惯了,连他这个穿越者也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放在眼下这个讲究礼法纲常的时代,这种赤裸裸的剥削就是“礼崩乐坏”的恶举,老夫子们绝不能容忍它蔓延。
商人的欲望从来不会止步于钱财。等他们发展到一定规模,必然会向国朝索要更多权利,他们手里攥着海量财富,却深知统治者或官员一句话,就能让万贯家财化为乌有。
这种“富而不安”的焦虑,会推着他们迫切想要一个“合法地位”,想要能与权力抗衡的保障,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若是这份诉求得不到满足,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大可以用银子腐蚀封疆大吏,让官员成为自己的“伞”,也能聘请杀手清除阻碍,甚至招募民间团伙形成势力。一旦这些暗中的动作成了气候,对社稷稳定的冲击绝非小事。
而这,本就是封建社会里商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绕不开的矛盾与隐患。
不过推动商业化,能够让他和姜昭棠积累更多财力,至于旁人会不会说“昔日屠龙少年,如今成了恶龙”,他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利大于弊:只要把商业攥在管控的手里,用律法划定边界,它就能成为改善民生的利器。
它能让百姓有更多营生,能让物资流通更顺畅,最终惠及大部分人。
至于过程中那些阻碍,无论是老臣的反对,还是旧俗的束缚,只要有姜昭棠的支持,秦渊有足够的耐心和策略,这些坎儿迟早会被一点一点磨平。
现代人的商业管控条例,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哪些改了才能用,如何能跟当下的律法结合在一起。
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一开始就触动勋贵群体的利益,得先把商事管控的摊子搭起来,让框架先立住、运转起来,等整个体系的骨架稳固了,再逐步推进全盘调控,这样才不会刚起步就引发剧烈反弹。
隋咏良性子耿直,又素来关注朝堂风气与民生利弊,由他来牵头上谏这件事再合适不过,既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能让提议显得更中立客观,最后不管是推进条例落地,还是平衡各方态度,都能落个皆大欢喜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