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上前半步,眉头拧着:“圣人乾纲独断,我等本不该多言。只是某尚有一事不解:崔氏一朝从云端跌入尘埃,宫中崔贵妃,又该如何自处?”
裴令公站在一旁,闻言抚须轻笑,声音压得略低:“老大人这话说偏了。崔贵妃既已嫁入皇家,便是天家之人,与外廷崔氏,早是两不相干了。”
右相一怔,随即恍然,低声应道:“是,不相干。”
秋风愈发紧了,惹得几位重臣心里都沉得发紧。
崔氏一族近三十万口,从京畿到地方,盘根错节了千年,圣人若不是谋算万全,断不会骤然动手。可众人思来想去,都猜不透这雷霆手段的缘由,究竟是什么,让圣人决意对这千年世家举起屠刀?难道如今大华的兵锋,已全然不惧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了?
“这般动静,必生动荡啊。”有人轻声感慨,目光不自觉扫过朝列前方。
三皇子呢?他此前险些迎娶崔家嫡女,此刻……”
众人已往朝会前方看去,只见三皇子身着亲王朝服,正与左相并肩而立,唇边噙着浅淡笑意,谈说间神色从容,竟半点看不出丝毫局促,更无半分异色。
这贵人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这一切的一切怎么跟一团迷雾一样,让人看不明晰。
郑氏,卢氏,王谢为何缄默不语,难道他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早知内情?
滕内侍从屏风里面闪出身,冲着朝臣躬身一礼道:“诸位大人,该退班了,陛下说,诸位回家该高乐便高乐,不过今天日子不太吉祥,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为好。”
“大内官留步,我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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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的日头刚斜过酒肆飞檐,二楼雅间里,崔十七郎正把纶巾松松挽在肘间,左手勾着美姬的腰,说着轻佻话,逗得身旁两名女子笑作一团。
忽听“哐当”一声,雅间木门被人踹得撞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