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攻防战进行到最惨烈、最关键时刻,远在长江下游,一支由五艘中型漕船组成的船队,正借助夜幕和江雾的掩护,悄然驶近巴州地界。
这正是王坚承诺发出的、装载着粮草军械的援助船队。带队的是王坚麾下一名沉稳老练的部将,名叫韩震。船队按照预定计划,没有走主航道,而是绕行乌江支流,试图从南面靠近巴州。
然而,越是靠近巴州,江面上的气氛就越是诡异。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心绪不宁的压抑感。远处巴州城方向,夜空中那一道暗红色的诡异光柱隐约可见,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祥与疯狂。
“将军…那…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水手指着红光,声音发颤。
韩震面色凝重,他久经沙场,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景象。“休要惊慌!加速前进!巴州就在前方,凌将军正在苦战,我等必须将物资送到!”
船队继续艰难前行。忽然,前方水道拐弯处,冲出一支打着播州杨氏旗号的小型战船队,拦住了去路!
“停船!检查!”播州战船上传来嚣张的呼喝声。显然是杨立的水师巡逻队。
韩震心中一惊,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示意船队减速,自己走到船头,朗声道:“我等乃重庆府运送民生物资的船队,途经此地,还请行个方便!”
“重庆府?”播州船上一名头目模样的将领狐疑地打量着这几艘吃水颇深的漕船,“如今战乱,哪来的民生物资?我看是给巴州凌岳送军资的吧!奉我家将军令,所有通往巴州船只,一律扣留检查!尔等立刻停船受检,否则格杀勿论!”
韩震心知不妙,王大人此行本是秘密援助,若被杨立扣下,不仅物资不保,还会给王坚大人带来天大麻烦。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发生冲突之际,下游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只见数艘快船如离弦之箭般驶来,船头站立一人,虽衣衫破损,浑身浴血,但身姿挺拔,正是历经千辛万苦从重庆赶回的岳璃!
她远远看到前方对峙的船队和播州水师,心中大急,运足内力厉声喝道:“我乃巴州凌岳将军麾下岳璃!前方可是王坚大人派来的船队?杨立!尔等背信弃义,勾结番人,围攻抗蒙义师,乃天下公敌!今日若敢阻我援军,他日必遭天谴!”
她的声音清越激昂,在江面上远远传开。播州水师那头目听到岳璃之名,又见其来势汹汹,且直斥杨立勾结番人,不由得气势一窒,有些犹豫起来。杨立与西方人往来并非绝密,若此事被坐实宣扬出去,对杨氏名声将是巨大打击。
韩震见机立刻大声道:“原来岳将军在此!我等奉王大人之命,运送些许粮草抚恤流民,并非军资!播州的弟兄们,如今鞑子当前,何苦自相残杀,让胡虏看笑话?不如放我等过去,也算结个善缘!”
岳璃的快船此时也已靠近,她手持长枪,傲立船头,虽伤痕累累,但杀气腾腾,目光如电般扫过播州战船,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播州水师头目看看韩震的船队,又看看悍勇的岳璃和其身后那些精悍的士卒(赵晟等人),再想到那诡异的红光和可能存在的“雷霆”之威,最终咬了咬牙,悻悻地一挥手:“撤!让他们过去!”他终究不敢同时得罪重庆府和巴州两方面,更不愿在此刻硬碰硬。
播州战船缓缓让开水道。岳璃与韩震船队汇合,来不及多寒暄,立刻道:“韩将军,巴州危在旦夕!请速随我前往支流码头,那里应有我军接应!”
船队再次起航,在岳璃的引领下,终于抵达了一处隐蔽的支流小码头。码头上,果然已有冉琎派出的少量人手在此焦急等待。
物资迅速开始卸船搬运。虽然数量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仍是有限,但那沉甸甸的粮袋、一捆捆锋利的箭矢、一箱箱珍贵的伤药,无疑给濒临绝境的巴州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更重要的是,岳璃带来了王坚的亲笔信和明确的态度!这意味着巴州并非孤军奋战,其后背至少获得了重庆方面一定程度的认可和支持!这个消息,其意义甚至超过了物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