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琎带着那一小袋雪白的精盐和白糖,以及凌岳那番软硬兼施的话语,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忠顺军盘踞的山头。
营寨中,都统制王坚早已等候多时。他年约四旬,面容坚毅,肤色黝黑,眼神沉稳中带着历经沙场的锐利,此刻正摩挲着一把佩刀的刀柄,眉头紧锁。
“如何?”见冉琎进来,王坚立刻问道。
冉琎没有说话,只是先将那袋盐和糖呈了上去。
王坚疑惑地打开袋子,当那纯净的白色映入眼帘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盐放入口中,又拈起一点糖细看,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何处得来?!”王坚的声音都变了调。他深知这等品质的盐糖意味着什么——绝非民间私贩所能有,甚至官府的贡品也不过如此!这背后代表的财力、物力和渠道,简直骇人听闻!
“那位‘山神’主事人所赠。”冉琎沉声道,随即将与凌岳会面的经过,包括那三问三答,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王坚听完,久久不语,只是盯着那袋盐糖,目光闪烁不定。营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荡涤妖氛,重光华夏……以我为主……锻铁造兵……更强之力……”王坚喃喃地重复着凌岳话语中的关键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此人所图非小,且……底蕴深不可测。”冉琎低声道,“观其营寨,虽简陋却秩序森然,流民溃兵皆被其收纳整训,更兼能自产铁器。其所言‘更强之力’,恐非虚言。陈家庄之败,或许真与其有关。”
王坚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四射:“比起夔州府那点可怜的粮秣和一个空头‘检校’的虚名,这位‘山神’给出的,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诚意’和……野心。”
他站起身,在帐内踱步:“官府无能,只知内斗,难挡蒙古铁骑。我等若依附之,迟早成为炮灰。而这山中之人,虽来历不明,却显露出枭雄之姿,更有我等急需之物——粮、盐、铁,甚至可能还有……更强的武力。”
“都统制之意是?”冉琎的心提了起来。
王坚停下脚步,目光决然:“赌一把!与其被官府当刀使,最终兔死狗烹,不如借这‘山神’之势,在这乱世中真正拼杀出一片天地!他欲为主,我便先奉他为主又如何?只要他能给我和弟兄们一条真正的活路,一个能报仇雪耻的机会!”
他看向冉琎:“冉先生,你再去一趟。告诉他,王坚愿率部投效,遵其号令。但有两个条件:一,我部需保持相对完整建制,由我统辖;二,所需粮秣兵甲,需优先供给。若他答应,三日后,我便可率军下山,移营与之汇合!”
王坚不愧是果决之人,一旦看清形势,便敢下重注!
冉琎心中一定,立刻躬身:“属下遵命!必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