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靠回椅背,喃喃道:“是……是……”
突然又神经质地笑起来,
“刘铁棍……刘铁棍……你害我不浅啊……”
刘铁棍是刘承胤的诨号。
石午阳不再废话,刀光一闪。
何衡泗的笑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还保持着坐姿,颈血喷了满墙。
……
天色将晚未晚,武冈城里的硝烟还没散尽,石板缝里渗着暗红的血。
“司令,东门那边喧哗得紧!”
亲兵喘着大气跑了进来,
“靖州营的人马已经到了东门城下,打头的是陈总兵!”
石午阳抹了把额角的汗,心里头咯噔一下,这家伙来得倒是个好时候。
他挎着刀往东门赶,一路上尽是瘫坐在街沿的兵士,有的在啃干粮,有的正给同伴裹伤。
武冈城东门城门洞子底下暗沉沉湿漉漉的,刚下过一点小雨,水洼映着几点火把光。
石午阳才拐过瓮城残墙,就撞见个矮壮的身影正勒着马缰巡视着城门铁栓——
不是陈友龙又是哪个?
“石兄弟!”陈友龙先也瞧见了石午阳,不高的身躯翻身下马时甲胄哗啦啦响,
称呼很是热络。
“好家伙,护国军一个晌午便啃下武冈城这块硬骨头!”
他嗓门洪亮,震得门洞子嗡嗡作响。
石午阳迎上去,瞧见对方战袍下摆溅满了泥点子,故意打趣笑道:“陈总兵这腿脚也不慢,靖州到武冈这三百里山路,倒让你赶上了庆功宴。”
两人就站在淌水的门洞下互相打量。
陈友龙忽然伸手拍他肩膀:“早听说护国军的石将军是有魏国公徐达之风,今日见得将军手段……这武冈城壕深墙厚,你怎就这么快撕开口子的?”
石午阳知道这陈友龙是明知故问,这武冈城内守军空虚,他陈友龙难道会不知道。
“无非是西墙根那段旧河道。”
石午阳踢开脚边半截砖石,故意胡编乱造一番,
“崇祯年间涨大水冲塌了根基,何衡泗光顾着修东门新城楼,忘了这茬。”
陈友龙闻言也是夸张的哈哈大笑,笑声惊起檐角几只避雨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