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带着浓郁腐败气味的黑暗。
萧辰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剧痛和虚弱中沉浮。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丢进熔炉的残铁,被反复煅烧、捶打,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唯有丹田深处那一点不断旋转、散发着温凉气息的黑色漩涡,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死死锚定着他即将溃散的意识,将丝丝缕缕精纯的生命能量和星辰本源转化物,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躯体,艰难地维系着生机,并缓慢修复着最致命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年,又仿佛一瞬。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萧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依旧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晃动的、昏黄的光晕轮廓,以及一个趴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着的单薄身影轮廓。
“呃……”他试图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发出干涩的嘶哑声。
这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惊醒了床边的人。
“萧大哥!你醒了!”云瑶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极而泣。她的小脸苍白憔悴,显然已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水……”萧辰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哦!水!马上!”云瑶手忙脚乱地起身,从旁边一个破陶罐里倒出半碗浑浊的凉水,小心翼翼地扶着萧辰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
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萧辰贪婪地吞咽着,意识也随着水分的补充而清晰了一些。
他努力聚焦模糊的视线,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极其狭小、低矮、阴暗的空间,似乎是在某个建筑物的夹缝或者地下。墙壁是粗糙冰冷的岩石和泥土,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唯一的“家具”就是身下这张铺着干草的破木板床,和床边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木箱。墙壁上插着一根快要燃尽的劣质蜡烛,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空气污浊而潮湿。
这里……是哪里?
“这……这里是‘老鼠巷’最底下的一处废弃地窖……”云瑶看出萧辰的疑惑,小声解释着,声音带着后怕,“那天……那天我架着你,不敢去医馆,也不敢回客栈……只能往最脏最乱的地方钻……后来……后来遇到一个快饿死的老婆婆,她……她看我可怜,就把这个没人知道的地窖指给了我……”
她简单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如何在追兵的缝隙中艰难地将萧辰拖到这里;如何用仅剩的几枚铜钱买了最劣质的伤药和食物;如何日夜不停地用冷水为萧辰擦拭滚烫的额头(他因伤口感染和能量冲击而持续高烧);如何在老鼠和虫豸的骚扰下提心吊胆地守着……
“辛苦……你了。”萧辰的声音依旧沙哑,但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坚韧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