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浑身猛地一颤,脸色变得像石灰一样惨白,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怕死。
他是害怕,自己死后都没人敢为他点上一炷香。
他的脸,已经完全没了人色。他做梦也没想到,赵小慧竟然也被姜海给抓了。
高育良心里清楚,赵小慧在赵立春眼中那可是实打实的心腹,说是 “心肝宝贝” 都不为过。现在连她都被拿下了,难道赵家这回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他越想越慌,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当初图什么呢?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去攀附赵家的高枝!现在好了,乌纱帽没了,家人也散了,前半辈子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名声,一夜之间全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真想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还没犯错的清晨,哪怕只是喝口凉水也好 —— 可时间又怎会等人呢?
他越想越恐惧,害怕监狱的铁窗,害怕妻离子散,害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之前他一直死撑着不招供,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赵立春说不定会出手救他一次。可如今赵小慧都栽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彻底被人踩进了泥里。
他双手抖得厉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想好了吗?” 姜海靠在椅子上,语气慢悠悠的,就像在询问今天有没有吃饭。
“我可没功夫跟你耗着。要是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京都。”
说完,姜海当真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高育良的瞳孔猛地一缩,血丝瞬间布满眼球,眼珠子红得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就像一块破抹布。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急促得如同拉风箱。
就在姜海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刻 ——
“我招!我全招!” 高育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铁。
话一出口,他整个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仿佛被抽掉了骨头,连站都站不稳,背佝偻得如同八十岁的老头。
姜海这才转过身,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才对嘛,育良书记。”
姜海慢悠悠地踱步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高育良的肩膀,语气温和得仿佛在规劝老友:“赵家如今自身都难保了,你要是愿意戴罪立功,或许还能争取减减刑。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翻身美梦了 —— 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言罢,他抬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做笔录、录音、签字,一系列流程干净利落地完成。
高育良垂着头,声音仿佛从地底幽幽传来,断断续续地讲述起过往。
他踏上腐败之路的起点,是结识赵立春。
原本他是梁群峰提携起来的,可梁群峰与赵立春势同水火,这在汉东谁人不知?赵家自然不会正眼瞧他。
他心急如焚,想尽各种办法去接近赵家人。无论是秘书、司机,还是厨师、保姆,他见人就送礼,逢人便陪笑,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直到有一天,赵瑞龙主动找上了门。
原来李达康担任吕州市委书记时,果断砍掉了赵家在月牙湖的项目,这可把赵瑞龙气得暴跳如雷,摔了一地杯子。
赵瑞龙找高育良,可不是来求他帮忙,而是威逼:“你要是能帮我搞定李达康,往后你就是我赵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