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

蚀朔 长风秋叶 4550 字 18天前

时间在血纹蕨暗红光芒的闪烁中。

粘稠地流淌。

每一次光芒明灭的间隔。

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慢得让人窒息。

沈枫闭目凝神。

眉心微微蹙起。

试图在精神冲击的余波中。

捕捉更多关于这片森林、关于血纹蕨的有效信息。

同时。

他必须调动所有的精神力。

抵御着那无孔不入、如同蚊蚋般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诡异低语。

那些低语含糊不清。

却又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将他拖入混沌的深渊。

海伦娜则紧紧盯着门口。

背脊绷得笔直。

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风吹草动。

哪怕只是窗外树叶的轻微晃动。

都让她心惊肉跳。

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她不住地在心里祈祷。

期盼着汉斯或者江秋他们能快点带来转机。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而。

最先等来的。

并非期盼中的人影。

不是汉斯沉稳的脚步声。

也不是江秋带着些许急促的呼喊。

而是房间内陡然变化的氛围。

那原本还算稳定的空气。

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

瞬间泛起了诡异的涟漪。

温度骤降。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钻出来。

顺着毛孔钻进骨髓里。

那由血纹蕨围成的暗红色光圈。

毫无征兆地。

光芒大盛!

没有任何预兆。

仿佛前一秒还是温顺的小猫。

下一秒就变成了咆哮的猛虎。

不再是之前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闪烁。

而是如同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般。

骤然变得刺目、粘稠。

那红光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又像是泼洒在白色画布上的鲜血。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质感。

瞬间染红了整个房间。

墙壁、地面、桌椅。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都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

油灯的火苗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奄奄一息。

原本还算稳定的火焰。

此刻疯狂摇曳。

忽明忽暗。

像是狂风暴雨中的烛火。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彻底将房间推入无边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的腥甜腐败气息。

原本还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

此刻却浓烈到令人作呕。

像是走进了堆放了许久的腐肉仓库。

那气味厚重得几乎凝成实质。

吸进肺里。

都感觉像是在吞咽着粘稠的液体。

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却又因为恐惧而压抑住了喉咙里的痒意。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精神冲击的、庞大而古老、充满恶意与玩味的意志。

如同无形的海啸。

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轰然降临!

那意志太过强大。

太过古老。

仿佛从时间的源头就存在一般。

它不像之前的精神冲击那样直接粗暴。

而是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傲慢。

以及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碾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生灵的精神防线。

“唔……!”

沈枫猛地睁开眼。

瞳孔因为震惊和痛苦而剧烈收缩。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死死咬住下唇。

用牙齿狠狠碾压着柔软的唇肉。

直到尝到了那股熟悉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才勉强没有痛呼出声。

这股意志……

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刻入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

以及……

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恐惧像是藤蔓一样。

缠绕着他的心脏。

越收越紧。

海伦娜更是直接被这股恐怖的压力按倒在地。

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木板上。

传来一阵剧痛。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巴。

拼命地想要呼吸。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那恐惧太过深沉。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比森林里的怪物、比马库斯的诡异笑容。

都要令人绝望。

红光在房间中央汇聚、扭曲。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

不断旋转、融合。

最终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起初还很虚幻。

像是水中的倒影。

随着红光的不断注入。

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显现出一个穿着看似普通、剪裁却异常考究的暗色长袍的男人。

小主,

那长袍的颜色很深。

深到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线。

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却在暗红光芒的映衬下。

透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质感。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上下。

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

皮肤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但那俊美中。

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笑意。

那笑容很浅。

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是纯粹的漆黑。

没有眼白。

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仅仅是对上视线。

就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摄进去。

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彻底迷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他优雅地抬起一只手。

动作缓慢而从容。

仿佛在进行一场极其庄重的仪式。

指尖轻轻拂过一株血纹蕨的叶片。

那叶片上的暗红脉络。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般。

如同活物般兴奋地搏动起来。

每一次搏动。

都让房间里的红光更盛一分。

那股腥甜腐败的气息。

也随之浓郁一分。

“呵……”

一声低沉的、带着磁性魅惑。

却又冰冷得不含丝毫人类情感的轻笑。

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那笑声不大。

却像是带着某种魔力。

清晰地传入了沈枫的耳朵里。

回荡在他的脑海深处。

“小小的信标。

倒是引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或者说。

回家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像是咏叹调。

又像是催眠曲。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他的目光。

越过颤抖的海伦娜。

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尘埃。

精准地落在了脸色惨白、却强行支撑着与他对视的沈枫身上。

那漆黑的眼底。

没有任何波澜。

却在一瞬间。

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混合着审视、嘲弄、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

欣赏?

那欣赏的目光。

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又像是在观察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我亲爱的……‘继承者’。”

沈肆。

这位被冠以“邪神”之名的古老存在。

用他那特有的、仿佛咏叹调般的腔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