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厅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香水味,像是枯萎的玫瑰混合着铁锈的气息。刘嘉源踏入的瞬间,三十六面古董镜同时映出他的身影,每一面镜框都雕刻着不同的童话场景——睡美人的荆棘、灰姑娘的水晶鞋、小红帽的狼外婆。但最诡异的是,镜中的三十六个"他"表情各不相同。
左数第七面镜子里的"刘嘉源"正在冷笑,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黑桃A;正对面那面巴洛克风格镜子中的倒影却眉头紧锁,嘴唇不停地蠕动着,似乎在计算什么;而最角落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里,他的倒影正偷偷将三张牌塞进袖口,动作娴熟得像个职业老千。
"自恋是病,得治。"刘嘉源撇撇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包香烟,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没有一个在抽烟。他眯起眼睛,突然甩手掷出一张方片7。纸牌旋转着划破空气,在即将接触镜面时突然加速,牌面边缘泛起诡异的银光。
"叮——"
纸牌触碰到镜面的刹那,整面镜子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湖面般扭曲荡漾。猩红的液体从撞击点渗出,在维多利亚风格的鎏金镜框上蜿蜒流淌,最终凝结成一行血字: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血字下方,几近透明的细小文字缓缓浮现:「第三十七次警告,违规者将受穿刺之刑」。
"老套。"刘嘉源翻了个白眼,右手不知何时又夹着一张黑桃K。他随手一弹,纸牌如飞刀般钉入另一面镜子,镜中那个正在系鞋带的倒影突然僵住,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我上次来的时候,这儿的Boss还是个会讲'为什么白雪公主不吃柠檬'冷笑话的。"
"因为——她怕酸(怕孙)到王子啊!"三十六个倒影突然齐声说出这个糟糕的谐音梗,尖锐的笑声在镜厅内回荡,震得水晶吊灯上的蜡烛纷纷爆出蓝色火花。
中央那面最大的椭圆形镜子突然泛起涟漪,镜面如同水银般流动起来。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缓缓伸出,指甲是半透明的冰晶,在烛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Snow White的身影逐渐清晰,她今天穿着哥特式的束腰长裙,裙摆上绣着密密麻麻的荆棘图案,每根刺尖都挂着微型骷髅头装饰。
"亲爱的骗子先生,"她的声音像是蜜糖裹着碎玻璃,红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你确定要继续玩下去吗?上次你离开时,可是留下了...唔,让我想想..."她故作天真地点着下巴,"三面破碎的镜子、七张被诅咒的扑克,还有一个伤心欲绝的女王呢~"
刘嘉源咧嘴一笑,变魔术般从空无一物的掌心抽出一张鬼牌。牌面上的小丑突然眨了眨右眼,鲜红的舌头"啪"地弹出来,在牌面上舔出一道焦痕。"不如我们玩个新游戏?我赌你猜不出我下一张牌是什么。"他手腕一翻,鬼牌突然变成一叠扑克,每张牌背都印着不同的镜中倒影。
Snow White涂着深紫色眼影的眼皮微微颤动。镜厅的温度骤降,刘嘉源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他的睫毛上挂满细小的霜花。更诡异的是,他注意到有七个倒影从镜中消失了,剩下的倒影开始做出完全独立的动作——有人整理领结,有人擦拭嘴角血迹,最右边那个甚至开始解衬衫纽扣。
"你作弊。"Snow White的红唇抿成一条细线,裙摆上的骷髅头突然全部转向刘嘉源,空洞的眼窝里燃起幽蓝鬼火。
刘嘉源耸耸肩,鬼牌在他指间翻飞:"职业习惯。"牌面上的小丑突然伸长脖子,尖锐的牙齿咬住镜面,硬生生扯下一块"镜皮",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组织。
Snow White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你不是普通玩家。"她冰晶般的指甲划过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Bingo~"刘嘉源打了个响指,七张扑克牌突然从不同角度射向镜子。这些牌在空中自动调整轨迹,精准命中七个正在做小动作的倒影。被击中的镜面立刻龟裂,暗红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在镜框下方积成小小的血泊。
与此同时,宴会厅里正在上演更加荒诞的一幕。长达二十米的橡木餐桌上,镀金烛台之间摆着十三套纯银餐具。没有乐手,但这些刀叉正在自动演奏《谁杀了知更鸟》,节奏越来越快,已经接近死亡金属的狂暴程度。
"难听死了。"夏周撇撇嘴,黑色皮手套下的手指轻轻一勾。五个提线人偶立即从他脚下的影子里爬出来,最小的"小七"只有巴掌大,却灵活地蹿上餐桌,抄起主座前的牛排刀,狠狠刺入最大的银餐盘。
"锵——"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整个宴会厅陷入诡异的寂静。夏周踱步到主座前,猩红桌布上可疑的深色污渍在他脚下蔓延。他拾起那张烫金菜单,羊皮纸上的字迹突然扭曲变化:
**前菜:说谎者的舌头(佐以熔银酱汁)**
**主菜:背叛者的心脏(三分熟配玫瑰酱)**
小主,
**甜点:无辜者的眼珠(淋蜂蜜与金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