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应下赵昺那匪夷所思的赌约后,立智理威困居厢房,心情竟奇异地松快了几分。
虽仍是阶下之囚,但比起四面透风、寒气刺骨的囚车,这方寸厢房已是良居。
三餐虽是素食清淡,却能维持温饱,不必受那饥寒交迫之苦。
他心知,赵昺这份“好心”,多半是看在他治理嘉定民政尚算尽心的份上,给予的一丝体面。
至于几日后的成都城下是生是死,他已不愿多想。
乱世浮沉,能过一日,且算一日。
赵昺并未在嘉定多作停留。
次日黎明,他便与冉平率领三千长宁军精锐,兵锋直指成都路。
兵贵神速,此战关键在于出其不意,沿途必须扫清元廷的耳目——那些遍布要道的驿站与急递铺。
元廷疆域万里,为维系其庞大帝国的血脉畅通,驿传系统极为发达。
不仅驿站星罗棋布,更在紧要处设“急递铺”,每铺置铺丁五人。
这些铺卒腰系革带,悬铃持枪,挟带雨衣,携带文书在驿道上狂奔。
沿途车马行人,闻铃声须即刻避让。
下一站的铺兵听到铃声,便需整装待命,公文一到,即刻如接力般疾驰传递,一刻不得延误。
铺吏还需在文书上注明送达时辰及传递者姓名,以备核查。
这套体系,使得紧急公文一昼夜能行四百里,传递效率甚至超过了宋、金时期。
赵昺深知此网不破,大军动向必为成都所知。
他一边下令前锋精锐,沿途拔除驿站,清理急递铺。
一边将那些铺兵,多是本地征发的乡民,将其尽数收押,编入后军辎重队伍之中。
权作劳力,既绝了报信之患,也多了些运送粮草的人手。
大军一路疾进,过龙游,破平江驿站,兵锋所向,直抵眉州治所。
稍作休整,便一鼓作气拿下了彭山县郡。
至此,进军速度不得不暂缓下来。
一则,蜀地春雨如期而至,绵绵不绝,道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车马难行,极大地迟滞了行军速度。
二则,此次目标是成都坚城,需等后续李庭芝率领的川军主力步骑跟进,互为犄角,方能形成合围之势。
赵昺下令,全军在彭山休整三日。
再往前,出了彭山,只需再经过武阳、通津两处驿站,便是一马平川,直抵成都府城下。
大军暂歇,营寨连绵。
春雨敲打着军帐,赵昺立于帐前,望向西北方向。